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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她想。
她想,不会吧,真的假的,这就生气啦?
这黏糊液体里好像散布着她的神经元,她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与她的“系统”相连,一人一虫思维共享了一条链,她在脑中询问:“你怎么都不如我稳重,是不是白活了这么长时间?”
在这里又累又疲倦,她好像在和系统拔河,二者分别站在一根绳的两端角力,云行当然赢不过它,其实脑浆子早被拉着跑了,比赛输的毫无悬念,但奈何双手死犟,不肯放下那条细细的线。
水龙卷还在这片场地中肆虐,无阻碍的空间和力场让它只随能力的驱动越来越快,有风暴袭来。
这里在晃。
云行抬头向上看。
脑海中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见到一束光照下来。
卫轶咬紧牙齿,他听到一阵崩裂的声音,那山脊上裂开一道缝隙,菌丝好像受惊的蠕虫缩回去,他一脚踏过那条绿网的边界向裂缝处跑过去。
云行没有向上浮,她像是潜水似的,挥动着四肢游起泳来。
思维的连接让云行找到了一些不曾被发现的线索,完全不加考虑,她这人顺从本心,下意识就这么做。她向底部沉去,温和的白浆变得像强酸做的腐蚀液,烧的她皮肤生疼,肺部和呼吸道也瞬间被刺激的灌满了血。
她在下沉。
系统说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估计是什么外星鸟语,听不懂,不想听,云行光溜溜的大脑皮层拒收消息,让它赶紧滚蛋。
系统在嘲笑她。
它说:“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你是迫不及待。”
卫轶跑到这座黑山的山脚边,缝隙在不停地蔓延,巨大的山像一个要破壳的蛋。
可惜这个卵生动物好像发育的并不完全,裂缝处流出黏稠的白浆,缝隙越裂越大,越裂越深,密密麻麻的裂痕几乎要把这黑山劈成两半,然而即使这样也没看到里面的成品,估计里头是个没怎么成型的早产儿。
他开始向上攀登。
云行依然向下潜。
她的血肉转眼间被腐蚀了一半,唯独那把刀还粘在她手上,她在眼睛融化之前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光点。
烟花
那是一个金色的人影,在这一片混沌的空间中格外的显眼,仿佛茫茫雪原中烧起一把火焰。
她没有意识,就那么静静漂浮在原处,云行认识她,甚至可以说对她很熟悉,因为这金色的人影是她本人。
听说人在某些时候会产生幻觉:高烧、寒冷或低氧等等,云行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谓差劲,甚至精神都因为方才的拉扯变得恍惚,但她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因为反应过来之前手中那把刀已经切切实实捅在那个金色人影的胸口上面。
她心想,难怪只给她一把小刀,确实没必要用太大的。
周围在震荡,应该是系统又拿了个喇叭开始全服讲话,她脑袋都快冒烟了,没精力思考对方这又是闹的什么动静。
已经感受不到嘴角的皮肤,于是便只好在精神上意思意思笑了两声给它捧场。
真不知道祝月星当初给她注射的是什么,说是脊髓都言轻,别是把人家脑壳里那一套打成糊糊给她弄进来融合了才好。现在这个情况下系统都要特地把她化成人形放在体内,可见她对这本体而言非常重要。
云行感觉自己的血肉在消散,然后消失的血肉重新组合到那副金闪闪的身体上,对方的伤口上鼓起一团血肉滚动的球,像个有些离谱的疤痕增生,胸口很痛、身体很凉,按理说她的眼睛在刚才就该被腐蚀干净,但如今视野仍在,迎接她的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比原先更模糊,范围却更加广大的上帝视角。
有数根翠绿色的线从上方的裂口穿进来,云行费力抱紧身旁那个无意识的身体。她身上有夏赛赛留下的坐标,于是那些线像是有导航引路一样精准地缠绕住她,将她向上方拉起。
云行很虚弱了,她现在也不过只能尽量维持住自己的意识,不让自己精神消散。
一股强烈的情绪传递到她的脑海,她无所谓,脑中安慰系统道:“真小气,咱俩一体,你和我生什么气?”
卫轶尽量抓住这座黑山上的凸起,这山方才平静了一瞬,然后如今又变得像个暴躁的坟头。山崩时常有砂石滚落,但这里只是震荡不停,这是一个整体,一切都依然牢牢粘附在上头,涌动的白浆像火山喷发似的喷涌了一阵,黏腻的触感滑过手掌,他“嘶”了一声,觉得好恶心,像被脑浆淋了一身似的难受。
山顶还在不断向上攀升,将那面莹有绿光的大网顶破,卫轶好像听到了一阵要刺破他耳朵的尖叫声,然后头脑中传来阵阵耳鸣,精神也跟着恍惚。
破损的绿网没能重新合起,他回头看到网内这片死寂正向外飞速蔓延,绿网破损带来的这阵声音和整个山岳突然暴涨的能量也同样令他感到不适,从那个女人虚影手中拿t到的晶核开始一闪一闪,温厚的力量自然出现,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流遍全身,勉强维持住他的理智。
绿网破碎,灵君们仿佛也不坚持,祂们没有试图将这面大网合拢,剩下的部分干脆合成了数条凝实的线。
这线在空中舞动,精准地刺进上方冒着白浆的、裂开的缝隙之中,紧接着卫轶听到一阵奇异的鼓声。
鼓声从这黑山之内传来,伴随尖锐的声波震动,自上方冒出的白浆颜色变得稀薄,渐渐清透仿佛清水流过。
他一咬牙,趁此机会抓住岩角向上走,那个奇怪女人在他说完自己的能力后毫不迟疑地将他放出来,给的指令很简单:一直抓住这块晶核、跟随灵君行动,至于别的可以祈祷一下,都属于自求多福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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