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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堂前,孙微现谢霄兀自坐在廊下呆。
“王妃。”见孙微回来,谢霄忙起身行礼。
“少将军怎一人在此?”孙微道,“世子与褚将军呢?”
“褚兄方才拉着世子议事去了,我在此等着他们。”
孙微露出讶色。
“既是议事,必是与太子的东海之行有关。”她说,“此事也连着北府,少将军怎不同去?”
谢霄沉默片刻,道:“在下方才说过,北府之事,由程瑜将军代行都督之职。在下正在孝期,不宜出面。”
孙微看着他,没有多言。
“少将军还未用膳吧?”她说,“妾正要用膳,少将军就在这里与妾一道,如何?”
谢霄笑了笑,并无异议。
孙微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为豫章王继妃,比谢霄高出一辈。堂上落座,她也似长辈一般坐上,谢霄坐下。
“世子喜欢少将军的画么?”席间,孙微问道。
提到画,谢霄的脸上有了轻松之色,道:“世子说这厅堂空荡荡的,这画挂上去极好。”
孙微笑了笑,“既然世子喜欢,是谁惹得少将军闷闷不乐?”
谢霄一怔,复又黯然。
“并非谁惹了在下。”他说,“不过是想着一些事罢了。”
孙微看了看阿茹,让她将闲杂人等摒退。
“想来,少将军还是牵挂着北府的。”她轻声道,“少将军既然忧心,何不到世子和褚将军那边去,看看他们究竟在商议什么?”
谢霄轻抿一口汤羹,而后,放了下来。
再鲜美的鱼汤,都食之无味。
他苦笑:“力所不能及,不问也罢。”
“是少将军能力不能及,还是少将军压根不想知道?”
谢霄忽而涨红了脸:“王妃这是何意?”
孙微没有说话,只平静地看着他。
对视片刻,谢霄收回目光。
“王妃说的不错。”他低低道,“在下不想承担这些,故而压根不想知道。在下是个懦夫。”
孙微一时无言。她知道谢霄心里头的苦。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恣意放纵之时,可身上却担着整个谢氏的荣誉和前程。他承担不来,所以只有借着守孝,暂时将北府抛在脑后。
“人无完人。人总有畏惧之时,妾并不以为耻。少将军不必苛责自己。相反,少将军愿与妾坦诚,需要莫大的真诚和勇气,妾颇为敬佩。”
谢霄仍低着头。
雨渐渐下大,雨声嘈杂,可孙微分辨得出,哪些是雨声,哪些是谢霄的抽泣。
孙微看了看阿茹,阿茹忙取来一块帕子,递给谢霄。
谢霄没有接,只用袖子猛擦了一把,抬起头。
“让王妃看笑话了。”他深吸口气,“父亲过世不久,母亲和妹妹们仍悲痛不已,在下身为长子和兄长,却有许多话不能对她们说。其实,在下时常因为害怕,夜不能寐。有时勉强睡着,却梦见父亲血淋淋的脸……“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咬着牙,低低道:“是我害死了父亲。”
孙微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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