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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风俗,男子一般年过二十六岁、有了子嗣才开始留胡须,谢让这个年纪自然是不会留的,他素来仪表整洁,平日一向打理得很好,这几日急于赶路,一不留神,硬硬的小胡茬就冒了出来,扎人。
她做这举动的时候神情坦然,半点也没有暧昧杂念的样子,好像就只是单纯好奇摸了一下,有些嫌弃地看他。谢让有时候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似乎她就没有某些意识。
也许对她来说,他的角色更像是亲人、伙伴、兄长。
两人一直不曾圆房,谢让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这些。平日里他们同居同食,举止虽说亲昵,最大的分寸也就是拉拉小手、搂搂肩膀,或者他偶尔情之所至会亲她的脸颊。两人因环境所限也不止一次共寝,实实在在就是睡觉,大都还是各人盖各人的被子。
再由着她毛手毛脚下去,可能受罪的就是他自己了。谢让捉住她的小手塞回被窝。
叶云岫打了个哈欠:“你再睡会儿,我要起来了。”
谢让侧耳听了听大营之中的动静,搂着人没放,闭着眼睛说道:“顶多辰时初,还早,你起来做什么?”
“我起来看看啊,今日要拔营起寨。”
“昨晚都说过了的,你不起来他们也知道做事。”谢让道,“咱们晚一些到没关系,等着景王世子先去。再说了,圣旨来了你去接?”
叶云岫一听,立刻就钻回了被窝。叫她接什么劳什子圣旨,算了吧。
于是两人躺在被窝里商量起了临安之事。眼下临安一带的几方小诸侯,实力有限,派系复杂,成不了什么气候,先不必理会,起关键作用的也就是南平侯、景王世子和他们玉峰寨。要论兵力,玉峰寨区区两万人,可能比一些小诸侯还少,但显然,如今普天之下,谁也不敢拿叶云岫的这两万人马不当回事。
“那个南平侯,是怎么回事?”叶云岫问。
谢让便大致说了一下,南平侯是开国武勋,世代驻守西南,云间府一带可以说一直都是南平侯府的势力范围。南平侯府出过一任皇后,现任南平侯的嫡女入宫做了贵妃,育有皇帝唯一的儿子,如今才四岁。可以说当今皇帝能夺嫡登基,就有南平侯的一大功劳。
叶云岫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这个南平侯如此忠心,原来保的是自己的外孙。
叶云岫好奇起来,又问:“侯府嫡女进宫做贵妃,那皇后呢?”
“皇后出自太原王氏。”谢让道,“当今皇帝能夺嫡登基,便是太原王氏、京城范氏等几大世家扶持起来,这些世家往往都是姻亲,盘根错节,我四婶的堂姑姑就是嫁入了太原王家。南平侯的女儿是皇帝登基后才进的宫,中宫之位已经被王氏占了,但是南平侯的女儿却生下了皇长子。”
好复杂呀,叶云岫晃晃脑袋:“所以首先,南平侯是坚定的保皇党,他会投鼠忌器,庆王拿捏住皇帝一家子,南平侯就不敢轻举妄动。”
谢让因为投鼠忌器这个词莞尔:“嗯,对的。”
“但是景王世子不会,从景王府的立场来说,巴不得皇帝和庆王同归于尽,好给他挪地方。”叶云岫自己分析了一下,问道,“那我们呢?”
谢让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拍着她的背,淡声道:“其实你想没想过,自从我们跟景王府结盟、千里驰援茂州解围,在旁人眼里,我们早就是景王府一党的了。”
包括这次联手剿灭翼王十五万大军。可是他们明明是为了对抗翼王啊。叶云岫撇嘴道:“我看景王府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肉食者鄙。景王刚愎自用,喜怒无常,素有残暴荒淫的名声,年轻时曾做下殴打岳父、强娶妻妹之事。”
叶云岫咋舌,这么疯?
谢让叹道:“其实在我看来,当今皇族之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疯。无非久在上位,为所欲为,无人能够约束他们罢了。也包括这个庆王,就他那点势力和能耐,便是把皇位给他,恐怕他也坐不住。”
“那景王世子呢?”叶云岫道,“这人野心很大,昨日还跟我说,若是他能上位,与我们玉峰寨大有好处,我要什么都行。”
谢让沉吟道:“此人野心勃勃,也有些能耐,比他那个父亲的风评倒是好了不少,在皇族之中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他想登上那个位子,眼下还早着呢。再说这大梁王朝世代积累下来的沉疴痼疾,病入膏肓,已经难有中兴之君了。”
“那我们呢?”叶云岫问道。
“我们?”谢让一时没明白她问的什么。
叶云岫笑眯眯看他,漆黑的眸子闪着淘气的光芒。
谢让恍然意会。不得不说自家小娘子果然胆大。
他想了想笑道:“我们,根基太浅。”
叶云岫想了想,点头赞同,倒也是。
“去了临安,你就先不要露面了。”叶云岫换了个姿势躺平,无聊地瞅着牛皮大帐的棚顶说道,“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你来了,圣旨纵然要召见你,也是送到陵州去。”
“也行。”谢让胳膊被她枕着,手臂穿过她身侧,下意识地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
他认真说道,“此行波诡云谲,你记得凡事往后缩一缩,不必强出头,咱们前头还有景王府呢。再有一点,他们都有所顾忌,便是景王府,也一样投鼠忌器,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攻临安,咱们利益瓜葛最小,咱们等着那两家决断就好。”
叶云岫点头答应着,笑道:“还好你来了,我在明,你在暗,人无欲则刚,我们若不要抢那个位子,那我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顾忌你自己的安危。”谢让嗔道。
叶云岫揶揄地瞅他,想说当今天下能威胁到她性命安危的人恐怕不多,他这个“柔弱书生大当家”都敢来,她有什么怕的,当他们玉峰寨好惹呢。
两人安心睡了个懒觉,辰时末才起来吃了个早饭。还没吃完,外头来报说圣旨到了。
“来的什么人?”谢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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