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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良恭恭敬敬地带路,暗搓搓给禾生加了一分。
待到了厨房门口,下人一一介绍食材锅具,差的这道菜,是主桌的压轴——正好是她入席的那筵。
想到是做给自己吃的菜,禾生兴致来了,选了条活泼乱跳的鱼,准备来道清蒸银鳕鱼。
系好围裙,唤人打下手,厨房人影全无。人呢?
正好奇,门口忽地传来一记低沉的嗓音:“他们去前院帮忙了。”
转身看,原来是他站在那里,肩宽腰窄,身形挑长,面容沉稳。
禾生努努嘴,不多想,反正他一来,厨房的人就走开,总是有原因的。这是他的家,不必多问。他愿意放着满院宾客不理跑到厨房,便随他去,反正她不感兴趣。
他闷着眼神,在厨房晃荡一圈,侧眼瞅她,惜字如金:“要帮忙吗?”
禾生指着桶里的鱼,“杀鱼剥鳞。”他自己送上门来,不使唤使唤太亏本。
沈灏撩起袍子,蹲下捞鱼,刀剑出鞘,却犹豫了。他从未干过这种粗活,根本不知从何做起。
禾生瞥眼看过来,视线颇为疑惑,沈灏心一紧,二话不说,抽剑杀鱼。
堂堂一国王爷,剥熊宰虎,逐鹿猎豹,皆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杀条鱼呢?莫不能叫小娘子轻看了他。
他的青峰剑乃是皇帝所赐,削铁如泥,吹可断,霍霍几刀下去,鱼早已死透。
禾生凑近一看,鱼是死了,四分五裂,鱼身羽鳞一片未掉,死相极其难堪。下锅一煮,别说胃口大增,估计看一眼就没了食欲。
沈灏见她皱眉,淡若的语气里多了一丝焦虑,“这样不行?”
禾生晃晃头,翻过鱼块,熟练剥鳞。鱼块没有一块是完好的,肉鳞相黏,能行才有鬼咧!
沈灏听她轻轻一口叹气,耳朵痒痒的,钻到心头,满不是滋味。收了剑,满手的鱼腥味扑鼻而来,熏得他下意识屏息。再瞧她,蹲在那里,耐心地除鱼鳞,没有任何不适。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禾生瞅他一眼,随即垂下视线,声音轻软:“我要做剁椒鱼头,需要切好的细碎辣椒。”
沈灏“嗯”了声,顺手从菜篮子里拾出二两红椒,动作略微笨拙,拿起了菜刀。
生平第一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平陵王,被人使唤得如此顺溜。
辣椒汁飞溅,沾到手上火烧火燎,灼热痛刺,似被大火鞭笞。沈灏缩了缩手指,未曾停歇,刀法如麻,依旧切得飞快。
禾生偷偷望他,见他薄唇微抿,神态认真,动作流利,不曾懈怠。
这样一看,倒有了几分做事男人的模样。
她眼睛一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埋头继续剥鳞。
正对面的墙角下,裴良趴在那里窥探,感慨:这一回,王爷还真是下足了本!既杀鱼又切椒,过会不知又要搓几回澡,只盼别搓破了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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