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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站在门外,看着站在门口的玉珠和王嬷嬷,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向前拉着玉珠的手说道。“我们女娘受苦了,不怕,您姨母正在京中等着您呢!”马车晃晃悠悠,载着玉珠前往京城。回京的路还是不好走,跟玉珠记忆中并没有区别,这一年的冬日似乎格外漫长,处处皆被白雪覆盖,有种荒败的奇异美感,看久了只让人觉得难过。途中依旧有着稀稀疏疏的三两结伴而行的逃难妇孺,也并不能买到吃食。好在侯府做足了准备,吃食衣物管够,又有十几个壮汉护着。中原地区京城终于安排了官员过来赈灾,据说原先也安排过。只是不知为何,官老爷带着粮食来,老百姓们却没得到任何吃食。随着慢慢靠近京城,一行人走在城内的街道上时,开始有行人来往,可见慢慢在开始恢复秩序。玉珠甚至能想到,过几年她的故乡昌州也是会恢复以往的繁华。只是日日看着那些穿着破烂,在寒风或发抖或接连倒下的妇孺。玉珠想着,百姓心中的伤痛,却不知要多久才能释怀。上一辈子,她几乎整段逃难路程脑子都是迷迷糊糊。这一世,因为清醒,却也更加直面这疾苦人间。百姓命如草芥,从来都不是戏文中的说说而已。不管上位者如何说民贵君轻,可事实依然是贵人命贵。玉珠看着外头皑皑白雪,心中思绪复杂。就这样行了十来天,等离京城还有一小半的路程时,车队甚至因为侯府的面子,还住上了官府的厢房。晚间,玉珠坐在浴桶内,痛痛快快的给自己洗了一个热水澡,刚刚洗净的头发已经被嬷嬷擦干了水汽,半干的发丝用发钗固定。她裹着柔软的布巾,坐在浴房的躺椅上,看着仆妇进进出出换水。因着太久没洗,她准备洗两次。等再次进入浴桶时,竟一时间有些恍神。细细算来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好好享受洗澡了,刚刚洗的那次也是忙着给自己身上洗净。仰头看着白雾朦胧的浴房,因着是冬日,乳白色的浓雾迟迟不肯散。她舒适的叹息一声,将后背靠在桶壁,感受着热水包裹全身的温柔,这些时日有些压抑疲惫的心绪也慢慢舒展了些。她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只能先护好自己。洗浴完毕,玉珠穿好衣服出来,王嬷嬷早已经拿着干帕子在房间等着给她将乌发擦干。她些奇怪看着玉珠,见玉珠正在发呆,便也没说什么。因着玉珠平日沐浴都是她全程服侍的,怎么今日突然要裹好布巾才让她进去。王嬷嬷只以为是玉珠长大了,想法便多了些。玉珠自然不好意思说,上一世这时自己还是孩童自然嬷嬷是伺候她沐浴,可是重活一世,她已是成婚很多年的妇人,确实会觉得有些心里别扭。想到这里,她有些一愣,上一世又是什么时间开始不让嬷嬷服侍自己沐浴呢?好像是发生了那事以后。她眼底黯淡了几分,玉珠本就不算聪慧,也不是那种心性坚定之人,不然上辈子,不会一切都依着长辈安排。因为她也知道,如果凭着她自己,可能也落不着好。这段时日,有时她会庆幸自己重活,有时又会迷茫,像她这样的人,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马车又行驶了小半个月,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仍是格外寒冷,呼出的气体更是如飘浮空中的白雾,积雪更是一点都没有融化。但是风小了些,走动起来没有那样艰难。走到晌午,众人都有些疲倦,但抵不住思乡情切,为了去接玉珠,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将近两月。前来接玉珠的仆妇和随从们只稍作休息,领头的周嬷嬷又吩咐大家整理着装,便浩浩荡荡的向国公府走去。傍晚,眼瞧着终于到了国公府,随行仆从更是掩不住的喜悦。玉珠托着王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如前世一般气派恢弘的国公府,垂下了眼眸。这是她上一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按理说她应该很是熟悉。可是再进这气派的国公府,她还是心中忐忑不安,那高高的门庭不自觉的让她恐慌。好在她只是个庶子媳妇的娘家亲戚,在国公府眼里,跟那些打秋风的破落户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和上一世一般,她跟着周嬷嬷从偏门进入府中,并未有在府里掀起任何波澜。玉珠安静的跟着嬷嬷走进国公府,见她没有东张西望,人也倒是知趣,周嬷嬷心中满意几分。她就担心这小门小户来的,一进来了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还给她们夫人难堪,可是她只是一个嬷嬷也不好提点。一行人又抄小道去往她姨母居住的内院,定国公府占地极大,布局规整,是开国祖黄帝赐下的宅院,据说原先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宅院。穿过庭院,走过游廊,又进了角门。中间还遇到来来往往的仆妇,也与周嬷嬷一一打招呼见礼。在走了小半刻钟后,终于来到了玉珠姨母居住的院落。定国公府六夫人徐氏正坐在主屋大厅,她梳着芭蕉髻,头缀镂空金钗。身着湖水绿袄子,内搭橘红色暗纹襦裙,年逾三十却只比少女时多了几分韵味。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将衣服衬得格外明亮贵气,在这有些暗淡的冬日,她便是一抹格外亮眼的颜色。徐氏有些焦急的捏紧了帕子,止不住的往外张望。她昨晚已经收到消息,说是今日她那外甥女就要来京城。昌州发生如此大灾,娘家人都折在那里,这是她万万没想到。心中难过不已,自己明明知道今年发生大灾,却没有将自家父母姐姐接过来,导致现在只留下一个外甥女孤苦伶仃。立在她一侧身着粉色袄裙,梳着朝天髻,只单独簪了一支珍珠排钗,年岁十五六岁的女子便是徐氏的女儿楚玉。她如她的名字一般,肤色白皙,外貌楚楚可人。:()长兄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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