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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有一队人。
开路的人扛旗,旗上隐约可以辨认出一个“谢”字。后面是一整队黑甲侍卫,连面部都遮掩得严实,只露出了面甲后的一双眼睛。
紧随其后的,是一片红。
马车上涂着朱红的漆,随侍两侧的侍女着暗红的衣,就连拉马车的四匹马,胸前也绑着红花。
夜深如墨,浓稠的红沾染在墨色之上,像是几点不慎滴落在黑色布料上的暗色。
再向后,则是一队布衣侍从,步伐整齐轻巧,显然也都是习武之人。
脚步声之外,自然也有些其他的声音。
山间有风。
风吹得谢字旗烈烈,吹出一片黑甲侍卫的铠甲摩挲声,以及红衣侍女与布衣侍从的腰牌清脆。
腰牌上也有字。
不是谢字,而是一个有些难辨认的凝字。
当今世间有许多个谢家,却只有一个凝家。
而当这个凝与谢字并列的时候,那便也只剩下了一个谢家。
凝,是龙溪凝氏的凝。
谢,是扶风谢氏的谢。
那么此刻,马车中所坐的,当然就是凝家那位与扶风谢氏的大公子指腹为婚的凝家嫡女凝玉娆。
这桩婚事太过有名,算得上是拉开了过去十五年间江湖世家平静的序幕,实乃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喜事。
可如今,迎喜事的马车却在这样漆黑的夜,行于如此逼仄崎岖的山路之中。十五年来的所有喜意都隐匿在这风与夜里,便如所有人再提及此事时,脸上的神色都从过往的拊掌称赞,变成了面色复杂,惊慌难测,欲言又止,和最后的一声长叹。
一声带着哭腔的轻叹也从马车上响起。
但才叹了一半,便被一道声音打断:“紫葵,再哭就从车上滚下去。”
那道声音很悦耳,如黄鹂轻吟。
但用这样的音调来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格外的冷与不耐。
名唤紫葵的侍女硬生生止住了所有声音,开口却还是发颤:“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由三小姐来替嫁……”
一根白玉般的手指点在了她的唇上,将她所有剩下的话语都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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