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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搂着孔鸿明,跟对待什么宝贝似的,可待乌景元却冷言冷语,“炉鼎出身的小奴隶,无怪乎此了!”
玄梧山人人都知乌景元的炉鼎出身,也人人都知,他是昔年,敛光仙尊下山除害时,带回山中的“战利品”,但人人都心照不宣,从不拿出来说事。
哪怕连跋扈娇纵的小师弟,也不敢在乌景元面前嘲讽他的出身。
偏偏这天下皆知的秘密,如此赤|裸|裸地揭了开来,在场众人神情都变了变,目光各异地望了过去,有同情,有怜悯,也参杂着极少数的轻蔑。
乌景元面色沉静。
这些年他待在山中修行,早就完成了对于出身上的自洽。
如今不管任何人当面问他,是不是炉鼎出身,他都会坦然地点点头,说是的。
那又怎样?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就像沉疴顽疾一样,越是捂得紧绷绷的,一丝气也不透,就越容易发炎溃烂。
雷公电母亦顶天,乌景元不认为一个人的出身,能决定什么。
面对师祖毫不留情的训斥和刁难,他没表现得特别惊慌,而是很规矩地行了个弟子礼。
再扬起头来时,姿态不卑不亢,声音也清清楚楚:“弟子不曾残害同门师弟。”
“好你个孽障!证据确凿,还不知悔改?!”
师祖怒拍桌面,疾言厉色地训斥,“鸿明被你的本命剑一剑穿胸,伤及了心脉!若非他小师叔及时出手相救,只怕如今早已魂飞魄散!”
“你竟还敢大言不惭,说你不曾残害他!那我且问你,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昏头了,主动扑到你的剑上,任你杀?”
乌景元没急着辩解,而是下意识瞥向了主座上的师尊,却不曾想,师尊并未看他,哪怕一眼。
心头蓦然发颤,一种名为委屈和失落的酸水,正逐步侵蚀着他的心脏。
“师祖!”
宁书听不下去了,赶紧走上前,贴着乌景元跪下,刚拱手开口,就被师祖训斥了,“没问你!把嘴闭上!”
顾澜夜啧的一声,心里突然觉得很不爽……这糟老头子,倚老卖老地骂谁呢?!
定坤师祖性格暴躁,不好相处,唯一能同他亲近的,也只有死去多年的玉瑶,而他待玉瑶如同亲女,自然也爱屋及乌,对玉瑶唯一的儿子疼爱有加。
本质上同苍溪行一样,因为玉瑶香消玉损,红颜薄命,就把对玉瑶的疼爱,尽数加注于孔鸿明身上。而孔鸿明一向恃宠而骄,仗着这份恩宠,在师门耀武扬威惯了的。
此刻见自己有长辈护着,孔鸿明得意忘形,竟浑然没察觉到师尊紧锁的眉头,以及眸底隐隐的不悦,站了起来,双臂环胸,叫嚣道:“就是就是!我又不是个蠢蛋,还能自个儿往你剑上扎?要不是师尊昼夜不分,守在我身边,为我输送灵力,我这会儿没准儿早到地府见我娘了!”
顾澜夜正喝茶,打算压压火,闻听此言,还对天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娘要是知道你这么熊,当初就该把你抹墙上的。
闻言,乌景元下意识紧紧攥着拳头。
原来在自己被关押的时候,师尊都陪在小师弟身边,师尊乃九州大陆上,最年轻的飞天境,修为高深,实力深不可测,灵力更是如汪洋大海般汹涌强盛。
有师尊在,小师弟就是想死也难。
既然师尊可以不惜力气,为小师弟灌输灵力,又为什么不能施舍他一些,好救一救团团?
“小师弟,当日真相如何,你比谁都心知肚明。”宁书到底还是开了口,且一针见血,“各位师长,弟子此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此事本是小师弟无礼在先,抢夺护苍剑,还蓄意将其炼化,乌师弟不过是护剑心切,适才闯了进去。再者……”
稍微顿了一下,宁书向乌景元投以歉意的眼神,“再者,乌师弟金丹已融,修为尽毁,如今不过是废人一个,又如何能执剑行凶,还那么巧合地一剑刺穿了小师弟的胸膛?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眼下之意就是,乌景元已经没有能力执剑伤人了,小师弟因此受伤,定有隐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用自己的命,冤枉他乌景元不成?!”孔鸿明怒道,还霍然站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因为气愤,身后竟隐隐幻化出火红色的羽毛,还能听见孔雀的鸣叫。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顿了顿,宁书蹙起了眉,由于本体是蛇,天生就是孔雀口中的食物,遂在面对天敌时,难免本能地想逃离此地,强忍着本体威压,又镇定自若地补了句,“我相信乌师弟不会害人。”
“你,你要气死我!看我不把你吃掉!”
孔鸿明一怒之下,唰的一声,身后绽放出了孔雀尾巴,顾澜夜眸色一紧,赶紧放下茶杯,刚要一挥衣袖,把他家小蛇先收回来。
下一刻,苍溪行已经出手,曲指轻轻一簇灵光弹了过去,啪的一声,孔雀尾巴就瑟缩着收了回去。
孔鸿明仓惶地望了师尊一眼,恰好撞见一双深邃凌厉的眼眸,他看明白了师尊眼里的警告,心头一怯,连忙要往师祖怀里扑,可紧接着就听见师尊发出的一声冷笑。
当即面色一紧,等再缓过神时,已经跪下了。
垂头丧气的,哪里像是孔雀?
分明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盘条柔顺还低眉顺眼,只不过还很不服气,暗戳戳伸手去拽师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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