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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现任禅院族长唯一的孩子,禅院直哉已经逐渐意识到,之后将由自己掌控这个家族,权利、资源、无上的地位,未来将尽数由他取用。此时此刻,他咒骂着【炳】的成员,就如同训斥着自己的部下无能一般。

不过如果禅院直哉能安然成长,禅院家也依旧存在,那么几年后他会进入【炳】——这个由禅院的一级咒术师所形成的组织,并且一步一步成为【炳】的首领。只可惜,没有那么一天了。

院落的大门处传来响动,所有侍卫顿时将咒力附在身上警戒。

“又是一个重要人物。”玩家很理解友人要她最后重点解决这个地方的要求。想来接下来的人,必然在原剧情线占有一个角色位,因而使得友人对他印象深刻。

友人沉吟后承认:“的确如此,但现在很难解释。”

门扇被推开,走过倒地哀嚎的咒术师,无视由于此番变故而呆若木鸡的普通成员,玩家靠近了包围圈最里面,由于强烈的腹痛而跪地呕吐,面容扭曲的禅院直哉,咂舌道:“孩子?”

“人渣坯子,或者说已经是渣滓了,但确实……不过满十四岁了。”友人打起了补丁。虽然在游戏中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个,不过考虑到玩家新任命的“检察官”的官职,她非常配合地做了陈述。

“到达了刑事责任年龄啊。”玩家垂眸沉思。但是真正惩罚性的措施,还是要让当事人知晓自己所受到的痛苦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比较好。只是友人正在叙述的时间线聚焦于未来,已知一个人之后可能会犯下的罪行,如果是杀了他做预防,玩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要进行肉.体上的惩处,这可能于二者而言都比较无聊。

“我是由最高级检察厅直接任命的检察长,负责对禅院家族十七项罪行进行起诉。”

在持枪武警鱼贯而入,将枪口对准所有人时,玩家再次重述了罪名和逮捕令。这是对一整个家族罪行的指控,但具体分摊到个人,还需要进一步地划分。

“不过你,禅院直哉。”她收起文件,解除了针对于这个十四岁孩子的术式作用,语气难以捉摸:“你有罪吗?”

她眼眸漆黑,如负责人轮回生死的判官,重回人间,还是永堕地狱,在她一念之间。

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啃食着自己的肚子,禅院直哉几乎已无力维持呼吸,只能看着判官跨越门槛,一步一步来到了他面前。强烈的痛楚使他跪地呕吐,即便只有几秒,却也漫长得像一生。

此时他狼狈地跪倒在地上,抬头看向俯视他的女性。因泪水而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片黑与白的碰撞,如流转的阴阳图一般。乌黑的长发别到耳后,瓷白的面容上嵌入两轮界限分明的黑瞳,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死物,带着官方冷淡的神色,简单却锋利得像一把刀,插入禅院直哉的瞳孔。

在经历了这样几乎能用于杀人的痛苦后,禅院直哉第一眼,就对上了她居高临下的视线。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是和甚尔不一样的可怕,如果甚尔代表的是强大的话,她所带给禅院直哉的感受,是压迫。高高在上的、绝对的压迫,就好像她此刻站立着俯视跪地的禅院直哉一般,二者距离恍若天堑,而此时上位者决定着下位者是否有权利呼吸,有权利出声,乃至有权利生存。

永远作为上位者存在的禅院直哉,第一次被人真切的碾在脚底,视若蝼蚁。

“我没有罪!我没有罪!”禅院直哉大声喊道。他并没听清楚最开始的宣判,但即便听见了,或许也无法理解其中所判的罪行:“我是禅院的少主!之后会成为禅院的族长!我、我将控制整个禅院家族!”

他这种人怎么会有罪呢?他是禅院的天,是掌控一切的王,又有谁能够宣判他的罪——

“禅院家族已经灭亡了。”

禅院直哉偏执与疯狂的神情僵硬在脸上。

“禅院族长已经认罪,同时所有成年咒术师都被逮捕。”语气里透露出事情即将解决的轻松。

全副武装的人员正在院落来来往往,不断把瘫在地上的咒术师带走,看到这一幕,女声所透露的一切都有了印证。禅院家族,此刻和灭亡有了联系。

禅院直哉呆呆地看着她,女性的面容,女性的声音,他已无暇注意到眼前是一位非术士了,他只觉得所见的一切荒诞,毁灭禅院家族,与他无关。

“认罪……怎么可能认罪!我是禅院家族的族长,我不认罪!”看着女人脸上饶有趣味的神情,禅院直哉燃起了一丝希望,原本已经脱力的身体此刻也注入了一丝气力。他伏起了身子,一双眼睛里满是对生的渴望:“他那个老东西,禅院家是我的,我说我们没有罪——”

从未受到过挫折的他,仅因为这一次的疼痛,就迅速顺从了规则。此刻,禅院直哉不带任何反抗的心思,只是在向上证实着自己的无辜与清白,在给定的框架里绞尽脑汁地攫取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即便肉.体在逐渐恢复,他的精神已被摧毁,特别是看到原本作为护卫的术士此刻由于痛楚而捶打着自己的肚子,狼狈的满地打滚时,禅院直哉甚至还多了一丝庆幸。一定是因为他是禅院的少主,他才是那个能决定所有人生死的人——

“你没有资格。”

如坠冰窟。

“他有罪吗?”

他的审判官,问向那些从来没有被他当做人的侍女。

怎么可能问她们呢?禅院直哉全然无法想象,那群毫无咒力的,连男人都不是的——

禅院直哉突然头脑一片空白,这一刹那,他意识到,这个决定他生死的审判官,也是个没有咒力的,女性。

“他有罪吗?”审判官轻轻问道,语气截然不同,带着叹息。

禅院直哉开始哆嗦起来,他想要后退,又不知道是否要前进;他知道自己无罪,但心里已有着不详的预感;他试图一如既往斥责这些侍从,但求生欲使他嘴闭如蚌。他仿佛被遗弃在荒野,在太阳下曝晒,秃鹫们等着饱饮他的鲜血,分食他的尸体。

他看向那群从始至终沉默的、不发一言的侍女,她们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全都笔直地站着,看着趴伏在地上的禅院家嫡子。生出羞恼的情绪之前,禅院直哉盯着她们的嘴巴。这群女人,她们怎么敢、怎么有资格、怎么——

“有罪,他有罪!”

禅院直哉目眦欲裂,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三四岁却伤痕累累的女孩,她虽年轻,却足够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眼神里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定:“他踢了我和真依——”

禅院真希,这个出生于禅院家族的双胞胎姐姐,虽然听不懂法律定义上大段的术语,但她似乎天生就长着一根反骨,从不认同这个家族的所有地方,并且始终对此保持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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