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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事情的起因,还在于那个被他视为「表白」的吻。
——表白……么?
若他的判断无误、若西门晔真对他存着远不止「友谊」的情感……他,又该如何面对、回应?
凌冱羽知道自己十分在乎西门晔,可在乎是一回事、动情又是一回事。若在乎一个人便代表动了情,他岂不早就给自家师兄迷了个死去活来?他可以很清楚感觉到自己对西门晔的在乎是有那么些不同于对师兄的,但这份「不同」的根源为何,却不是从未品尝过情爱滋味的他所能分辨的。
况且,若他真对西门晔有意……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又该如何了结?他在乎西门晔胜过在乎那已然消亡的绩业许多,却不代表他能容许自己因为私情便一笑泯恩仇。
「情……吗?」
思量间,喃喃低语脱口,他将头轻抵在那熟悉的温暖胸怀之中,神情却已带上了几分迷惘——
「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或许是先前劳累了一整晚,环绕于身周的气息与温暖又太过令人心安之故,本只是为了替西门晔温暖身子而躺下的凌冱羽竟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直到洞外旭日初升,天候转暖,仍残着浓浓倦意的青年才在某种本能驱使下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嗯……」
依旧不住蛊惑着他合眼沉眠的睡意换来了青年唇间一阵细碎而慵懒的低吟。他眨了眨视线仍有些迷蒙的眼,试图借周遭的情况厘清脑中此刻的浑沌。
——最先入眼的,是缠绕着绷带的胸膛,而后是那张依旧陷于熟睡之中的俊美面容……如此情况令凌冱羽先是一惊,而旋即忆起了先前的诸般波折。
昨晚才刚到京城的他还没来得及同白炽予会合,便因天边突然炸响的红色烟花和那流影谷汉子连城口中的「凶险」二字而匆匆赶往京城东郊。确认了曾有过的打斗后,忧心西门晔安危的他仗着自身的追踪之技一路寻来,终于在这处隐蔽的山洞里发现了重伤的男人。
先是给那突来的一吻乱了心神,后来又为西门晔的伤势忙活了大半夜,再加上早前旅途的奔波,这才让他在一切稍微告了个段落后不由自主地……只是洞外的隐隐透进的天色瞧来不过晌午时分,自个儿仍存着的倦意更说明了这一觉顶多用了两个时辰的光景。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迫使困极的他本能地由那温暖而令人舒心的怀抱中醒转……?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妥,凌冱羽迅速而安静地翻身坐起、左手持剑悄声爬至洞口凝神细听——但闻远处足踏草叶的「沙沙」脚步声由远而近,听来足有十数人之数,更隐隐可听得「打斗」、「失踪」、「少谷主」之类的交谈音声……回想起昨夜同连城的交谈,知道这多半是流影谷派人搜索,凌冱羽身形未动,目光却已转投向山洞深处那个依旧昏迷着的男人。
该怎么做?
就此离开,同时设法让流影谷方面发现西门晔么?以常理而言,这么做自然是最为合适的决定……西门晔现下最需要的就是好生休养,若能回到流影谷,不仅伤势能得到妥善的照料和治疗,也无需担心会因席地而眠而受凉,饮食用药更能得到最好的……问题是,他不晓得西门晔受伤的经过,更不晓得来寻的流影谷中人是否值得信任。而以西门晔现下全无自保之力的情况而言,显然没有放手冒险一搏的本钱。
那么,守在西门晔身边一道回流影谷?
不成……他的身份本就尴尬,若真带着昏迷的西门晔一起现身,只怕立时便给当成了凶徒对待。如此一来,他连自身的情况都难以把握,更甭说护着西门晔了——说到底,才刚到京城的他对整个情势根本是两眼一摸黑,半点头绪都无,更遑论分辨敌我?他甚至连是谁动手伤了西门晔都不清楚。若西门晔醒着也就罢了,偏生这唯一知晓一切的人如今依旧昏迷得死死的,也不知是精力透支所以丧失了对危险应有的警觉,还是因为有自己在身边,所以……
无论如何,身为一流顶阶高手、实力超绝的流影谷少谷主如今就是个任人宰割的伤号,这安危重任自然全落在了他凌冱羽身上。但他连外边的敌我状况都分不清楚,又如何能求救?若今日西门晔的伤势重到了他无法处理的地步,或许还有会冒着危险与外界接触的必要。可眼下一切都仍算在他的控制之中,比起冒险而为,还不如保守行事、顺着眼下的态势继续掩藏行迹,直至西门晔醒来甚或伤愈后再做决断的好。
虽说……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便是延误了阻止某些阴谋的时机。
但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在暂时毋须顾忌什么恩怨情仇的此刻,西门晔的安危便是他心头的重中之重,自然远非那些虚无飘渺的阴谋能比——思及此,青年心绪既定,确认这处山洞足够隐蔽而不虞被人发现后,便即悄声挪回了西门晔身畔,凝神戒备起可能的状况。
回想起来,理应是昨晚除事件当事人外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他,所见着的便已是给抹去一应打斗痕迹的现场……若非他因师兄临别前的叮嘱而心下不安,又寻得了些许蛛丝马迹一路追索,只怕早就错失了救起西门晔的机会。他不晓得流影谷内部的情况如何,却不认为他们能光凭打斗现场遗留的些许血迹便判断出施放烟花之人的身份——一个组织行动起来的力量固然极大,限制却也不少。在线索有限的情况下,即便那红色烟花代表着危急,到达现场的流影谷成员也得先行厘清事态才成,更别提像他昨晚那般单靠着猜测与满心的忧虑便匆匆追来……如此推想而下,外头那帮流影谷成员想来并不清楚昨晚的事态,多半只是奉了命令漫无目的的搜山而已。这处山洞颇为隐蔽,他只需行事谨慎些,想来便不致于暴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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