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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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乔文艰难地掀起眼皮，视线里出现一个涕泪滂沱的陌生少年，正握着他的肩膀猛摇。他总算知道刚刚为什么跟晕船一样，敢情是被这孩子给用力摇的。他深呼吸了两口气，稍稍缓过劲儿，哑声开口：&ldo;豪仔，你叫魂呢？&rdo;豪仔？乔文蓦地一怔，不仅仅是自己对这个陌生少年的名字脱口而出，而且分明还说的是一口粤语。就在他错愕怔忡间，忽然有不属于他的记忆，潮水一般涌上他的脑子。须臾后，他不可置信地环顾了眼四周。这是一间光线暗淡的小屋子，他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但有生之年还未曾见过如此简陋破败的房子。发黄的墙壁，一扇玻璃碎了半截的小窗，屋内几张连油漆都没刷过的桌椅，桌上摆着几只熬药的黑陶罐，整间屋子里散发着各种药物混合的刺鼻味道。一把老旧的坐式电扇在旁边的桌上，咯吱咯吱转着。黑暗，潮湿、闷热、肮脏……刚刚涌上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一间诊所，一间属于七十年代，港城九龙城寨里的黑诊所。见他醒来，豪仔终于松开握着他肩膀狂摇的双手，抹了把眼睛，激动朝外面大嚎一声：&ldo;华叔！你快来，阿文醒啦！&rdo;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清瘦老人，从外面掀帘而入。这人生了一张圆鼻小眼，留着长须，戴一顶民国时期流行的瓜皮帽，不像大夫，倒像个天桥下摆摊的算命先生。他不可置信地走过来，伸手掀开乔文的，蹙眉仔细瞧了瞧，又抓起他的手腕，一面把脉一面瞪大他那双黄豆眼，不可思议咂舌：&ldo;怪了怪了，刚刚明明已经停了心跳断了气，怎么又活过来？&rdo;一旁的豪仔止住哀嚎转为抽噎，断断续续道：&ldo;华叔，你刚刚说阿文去了，我差点吓死。&rdo;乔文老老实实靠坐在身下这张木架子小床上，任由这位老中医在自己身上践行望闻问切，脑子里则默默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新记忆，整理现下的情况。明明自己是在沙漠中遇到了沙暴，怎么一睁眼就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幸而刚刚看过那本叫做《七十年代大枭雄》的网文，所以他倒是很快确定，不知道出于什么玄学力量，本应死在沙暴中的自己，重生在了这本小说世界里，变成了书中与他同名的炮灰，也就是大反派陈迦南早早嗝屁的好兄弟。这个世界是七十年代初的港城‐‐书中叫港城，对应的现实世界其实就是七十年代混乱又繁荣的香港。他在心中捋了下时间线。他记得陈迦南死时，作者大篇描述了他过往的心路历程，最重要一段回忆，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兄弟乔文死的那天。这个世界的乔文从小是个病秧子，十八岁那年更是生了一场重病，在九龙城寨里的破诊所躺了好几天，药石罔效，被老大夫告知必须转去大的洋医院治疗。然而当时两人都是九龙城寨的穷孩子，哪里有钱去大医院。为了给乔文赚药费，陈迦南从社团老大那里接了一个杀人任务，暗杀的对象正是男主角林子晖的亲爸。这是他乔文骨子里是天生的冒险者，在林南为了救自己去世后，他更是一个人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危险之地。所以对乍然间来到这个异世界，并没有太多不安。华叔确定他活了过来，虽然还是惊诧不已，却也松了口气，道：&ldo;脉相平稳了许多，我给你再熬点药，豪仔，你给阿文喂点热水，再去买份鸡茸粥来，让他赶紧吃点东西把命续起来。&rdo;豪仔嗯了一声，慌忙倒上一杯温水送到乔文嘴边。这孩子也不知是天生就不会照顾人，还是刚刚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打湿了乔文衣襟一大片，偏偏乔文一点力气使不上，只能忍受他这粗手笨脚的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