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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身上的铁甲已覆上一层鲜血,如同从地狱走出的浴血修罗,身后是尸体与鲜血堆积的道路。
她手已酸痛,却依旧麻木地挥舞着长、枪。
灰色的天幕,缓缓下起了如绒的雪来,染上地面血泥,如同苍天泣血。
马蹄被砍断,清平跌下马来,仰头看着惨淡的天空,和迎面而来的数支刀枪剑戟,忽然想大笑出声。
从未想过,会如此死去。
将军葬于战场,倒是求仁得仁。
只可惜,还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只可惜了那个人……
临出征时,顾西月为她整理行装,替将军披上铠甲。
清平低头,见她脖颈如雪,胸口曲伏出一片浓浓春光。不知怎么,她心中一动,喊了一声“月儿”。
顾西月抬起头,支起红通通的耳朵看着她,“将军,你方才喊我什么?”
清平别开眼,觉得脸也有些燥热,闷闷地说:“没什么。”
顾西月双手环过她的腰,替她系上了腰甲,然后顺势抱住了她,柔声道:“将军,我等你回来。”
清平自知此一去凶多吉少,可看顾西月如此模样,心头莫名软了起来,于是笑了。
“好。”
我的将军啊
清平纵身一跃而起,一枪挑落冲来的兵器。
她已答应那人,不能失诺。
谢将军自然可以长歌朗笑,慨然赴死,成就谢家满门忠烈之名。但是她是清平,她愿为天下人赴死,也想为一人而求生。
奇怪的是,长长的号角声复而又响起,北厥虎师明明已胜券在握,却突然撤退,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
黑衣将军执枪挺立断肢残骸之中,头盔早被挑落,长长的马尾在风中飘扬。
“将军,你还好吗?”谢平纵马飞驰而来,方才北厥大军忽然调转方向,主力直冲清平带的这支三千人的小队而来,天狼铁骑却没损耗多少。
清平从失力的眩晕中缓过神来,手中枪重如千钧,她便倚着长、枪,淡淡道:“无事,只不过……”
只不过她身后尸山血海,三千精兵,无一幸存。
谢平沉默地下马,弯腰替将士们合上眼睛,许久后,他才红着眼说:“他们致命之伤皆在胸腹,他们宁死未退,都战至了最后一刻。”
三千对上十万,无异以卵击石。
可中军小队面对北厥十万精兵,前仆后继,热血奋战,死不后退,死不低头,就连气绝也瞪大眼睛怒视着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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