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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竞先伏下身伸手捏他的下巴凑过去与他额头相贴不悦地问:“你把我当什么了?”声音低沉,空气中气压都低了几分。
两个人都抽过烟,呼出来的气体带着相同的烟草味,季诗礼微抬了下巴,唇碰了碰他的,轻笑着说:“我睡前你不是跟我强调过么?我是你男人。”后一句他学了郝竞先的语气,十成十地相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再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的关系,心烦可以告诉我,而不是找我发泄。”郝竞先松开手,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说,“让你明天下不了床我还是做得到的。”
季诗礼别开头不再跟他对视,随后郝竞先也起身,没有再给他压力,气氛沉默,郝竞先从另外一边关了灯躺回床上,黑暗里季诗礼突然开口说:“我妈身体不好。”
“嗯。”郝竞先本来还在生气,听他开口又突然觉得不气了。
“不是普通的不好。”季诗礼说完后隔了好久才又说,“她做过开颅手术,神智有些时候会有点小问题。”
郝竞先翻了个身,将季诗礼抱进了怀里试图给他安慰,对方背对他侧躺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动,郝竞先问:“你别难过,我们可以给她请有名的专家,一定能治好的。”
“我知道的。”季诗礼轻叹着说,“治不好了。”
“可以再试试。凡事都有可能。”
“郝竞先。”季诗礼说,“你怎么比我还幼稚?世上谁也不可能比我更愿意她一直神智清醒,连我都说不可能治好了,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郝竞先沉默了很久,才说:“那新闻你真的愿意让它发出去吗?如果你不愿意,压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我心里有数。”季诗礼说。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季诗礼的脸,一脸干燥,他并没有哭,郝竞先因为这个认知,心反而突然抽痛了几下,痛到喘不过气来,他记得季诗礼为他哭过,在他的病床前,又或者说是在他临终前,再多三年磨砺的季诗礼应该更不容易掉泪的,他的怀抱收紧,季诗礼挣扎了下,开口说:“放开,我不想死你怀里。”
郝竞先放松了力道,但仍不愿意放开,他说:“别把死不死挂嘴边。”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想法里,语气带着几分伤痛。
季诗礼没再挣扎,他说:“我听说你从小就是孤儿,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就不要来同情我了。接收你的同情我觉得挺不忍心的。”
郝竞先不满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立马变得让人哭笑不得。
“我不接受这项点单服务。”季诗礼回他。
郝竞先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引得他轻呼了一声,季诗礼直接手肘向后往他胸膛上撞去,郝竞先挡着他的手说:“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还有理了?”
“我一直就这么说话,不爱听就滚,也不金贵金贵自己,非要把自己往别人床上送。”季诗礼挣扎出他的怀抱还不忘把他往另外那边推一推。
郝竞先:“……”被他这么一说他也感觉自己很像是倒贴过来给他暖床的,他开始反思两个人是怎么几句话就说到这个效果的,一开始还有些伤感,后面就尽是哭笑不得了。衡量了下两个人的心情,郝竞先觉得季诗礼的应该更差一点,他凑过去环着他的腰,软了语气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吧?你明天还有工作再睡会。”
季诗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隔了好久郝竞先才听出他睡着了。
后半夜季诗礼睡得并不好,一直在说梦话,郝竞先听他用他们那里的方言喊了“爸爸妈妈”,初时语气还算平静,郝竞先也没有喊醒他,后来他一迭声地喊爸爸,郝竞先轻声喊他说:“季诗礼,季诗礼……”
“嗯?”季诗礼在睡梦里回答了他一声,又安静了下去。
郝竞先把空调关了,靠近季诗礼躺着,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梦话,才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又听见他喊了声:“小旭。”
这一声犹如惊雷劈在他的脑海里,人立刻就清醒了,他坐起来盯着季诗礼问:“季诗礼,你在喊谁?”
“小旭。”季诗礼回答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黑夜里看不清对方,郝竞先只觉得对方的呼吸变了从而判断他已经醒了。
☆、
“你……”郝竞先话到嘴边又克制了回去,他对季诗礼已经到了无奈的程度,尽量平稳了情绪,说:“你以后要是有想起乱七八糟的人就别跟我提了。”
季诗礼大概没想到他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看着他笑笑,说:“吵到你了吗?要不你去隔壁睡吧?”
郝竞先叹了口气说:“不去,我陪着你,估计你也睡不着了。”
季诗礼也不做声,就躺在那里睁着眼,郝竞先躺回去把他搂在怀里说:“你刚才还喊了爸爸妈妈。”
季诗礼“嗯”了一声,但没有主动说起他父亲的事,两个人凑在一起安静地躺着,后来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亮时被闹钟吵醒,季诗礼坐起身关了闹钟开始刷新闻,郝竞先凑过去陪他一起看。
新闻是早上七点多发布的,内容大致是说季诗礼出身贫寒,母亲身体不好,季诗礼从小就很懂事之类,并没有配照片。
“公关过了?”郝竞先问。
季诗礼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起身洗漱。他昨天从那里听来的对方想要发布的新闻并不是这样简单的,他后来也跟家里联系过,对方的闪光灯惊到了他的母亲,因为离得远才没产生正面冲突,但拍到的画面也足够让新闻精彩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把自伤八千的煽情戏码在今天的谈话节目演一遍,可对方却发布了这样的新闻,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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