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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海风陡然拂面,令人一震,那似曾相识的被人施了妖法的出离,此时方才清醒过来,又兀自心悸不已,妖法,白小姐也曾这样说过。
今夜的海格外的宁静,阿江阿山许是已经睡了,甲板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头顶上方星斗满天。
身后传来脚步声,摇摇晃晃,轻擦着甲板,还有唐琛微醺的喷着酒香的气息,混合着海水淡淡的咸腥,更加催生出一种难言的情愫来。
西元索性躺了下来,头枕在手臂上,仰望苍穹繁星,半明半昧的,璀璨如钻,银河宛若一条薄纱穿行在清透的夜空里。
唐琛按着西元的肚子才勉强坐稳,曲着膝,仰起头,宇宙太浩瀚,人就显得渺小,唐琛一时也无言,他的衣袂微微浮动,劲瘦的腰身似乎盈盈可握。
“你每次出海,一个人做什么?”西元轻声问。
唐琛迷离的嗯了一声,忽然笑道:“做什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顾先生想知道吗?”
西元轻嗤,不愿与他周旋这样的鬼话。
唐琛也躺了下来,歪斜在光滑的甲板上,良久又道:“有人的地方就很嘈杂,听惯了别人喊我唐先生,偶尔也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在无人的大海上,望着这些只会眨眼的星星,我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曾经有人说,最宏大的是海,最有耐心的也是海,海是每个人心中的教父,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但是它什么都不说。”
西元转过头来,望着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压根就很清醒的唐琛,揣摩着他话里的滋味。
“你现在不是什么唐先生,倒像是一个诗人。”西元由衷地说:“只是比海更广阔的是星空,只要你抬起头来,就会发现连海都是渺小的。”
唐琛望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熠熠闪闪,好似天上星落,坠入了他的眼中,而他却将它们化为浓浓的烈焰,无声地燃烧着西元。
西元急速滚动了下喉结,再也避不开似地跳进他满眼的星辉里,连声音都跟着一起沉迷:“唐琛,我看到有星星掉进你眼里了。”
唐琛轻展薄唇:“是吗,可我的眼里为什么只有我钟意的人?”
繁星忽然四散而逃,全都坠落了,好似下了一场流星雨,萤光飞舞,划破天鹅绒般的墨蓝天幕,西元的手伸向唐琛的同时,唐琛也将头凑过来,温凉的唇贴在一起,似乎不太确定般地,瞬间又分开了,西元揽过他的头,寻着他的唇瓣,轻轻回吻,只一下,便火烧起来,又怕惊动了什么,在他眼中迷离地搜索,唐琛似乎笑了下,回揽着他,双唇再次送过来,贴住了,柔软的舌撬开西元略显无措的唇,任凭他晗住,西元擅自做主,居然还舔了舔他的唇尖……湿湿柔柔,情动不已。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唐琛闭上了双眼,掩盖住所有的星辉,探入到西元毫无章法的热切中。
“唐先生,我们钓上大鱼了。”阿山兴奋的声音从船尾陡然响起。
迅速分开的两人,各自坐好。
阿山咚咚地跑过来,手里果然抱着一条好大的鱼,足有五六斤,紧随其后的阿江显然没能及时拦住弟弟,惴惴地望向唐琛。
西元这才发觉自己还在不住打着轻颤,而唐琛,意兴阑珊地抿了抿湿润的唇,站起身,走到满脸泛光的渔夫前,看了看鱼,又看了看他,淡淡地问:“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吗?”
阿山下意识地磕巴起来:“不,不是,是我没钓过这么大的鱼。”
唐琛一蹙眉:“放了,都给我回舱睡觉去!”
我不需要谁来关心
吉利号于第二天傍晚抵达了索瓦。
索瓦是个连接内陆和沿海许多重要城市的港口,贸易发达,人口密集,也是水陆交通汇集的枢纽,附近的港湾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吉利号按唐琛的意思泊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今晚就住在索瓦,虽然不赶夜路,但唐琛还是派阿江阿山去拿车,明天一早就出发,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唐琛要的车在哪里,这里的华人也不少,想必是有自己人,两人下了船,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索瓦不同于藩市,这里接近赤道,天气更加的潮热、憋闷,升起船舷两边的凉篷,餐桌摆在甲板上,最简单的巴浪鱼饭,蔬菜沙拉,冰果汁,唐琛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再喝酒了。
酒,神奇的液体,叫人活也能叫人死,还能叫人疯,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拆开了砸碎了,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可却还是他自己。
西元只吃了两口满是咸腥的巴浪鱼饭,然后开始拼命喝冰果汁,这是索瓦当地特有的一种混合着好几种水果的饮料,酸酸甜甜,一口冰凉下肚,可以暂时驱散令人窒息的暑气。
唐琛吃光了盘中所有的饭菜,点起一支烟,缓缓地抽着,小小的火柴盒在他手里翻转不停,发出擦擦的碎响,自始至终,他和西元都没怎么说话,准确地说,从昨晚阿山钓上那条大鱼后,他和他之间仿佛都失去了讲话的欲望。唐琛回到自己的卧房,直到天亮才出来,西元则独自睡在甲板上,听着海浪的哗哗声,随着船身微微摇晃,嘴里残留着唐琛淡淡的酒香和烟草味。
西元认定自己犯了错,可一点都不后悔,所以很快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条薄毯,热出一身汗来,却格外的松爽,这一觉睡得很是香沉,四顾而望,眼前除了大海和朦胧的曙光,天地间只剩下了他自己。
白天都是阿山在掌舵,唐琛则和阿江对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上一次陪白老大进东南山还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刚娶了白小姐,为此,白小姐还和父亲大吵一架,埋怨他不晓事,把新婚夫妻活活拆散,但是白老大还是带着唐琛去了东南山,那时候,也许他不得不接受唐琛成为自己女婿的事实,带他去见尹将军,也是为了将来洋粟这条关系除白家人以外,不能落在鸿联社其他几人的手里。但是,城府至深的白老大还是没想到,女儿这个强扭的瓜注定是苦的,也从来不曾有过新婚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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