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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义随即也放下手里的茶盏,微微一笑:“放人。”随即起身向外走,又转向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没有起身相送的唐琛:“唐老弟,新收的人果然也是个硬骨头,难怪青龙堂这两年混的风生水起,不过,骨头再硬也得看跟谁碰,还是赶紧送他去医院,免得日后人废了,也就剩徒有其表了,唐老弟岂不是要心疼?”
唐琛站起身,将茶水泼到地上,朗声道:“多谢三爷提醒。”
出了白虎堂的赌档,兵分两路,唐琛命阿山送索拉祁娜回家,又叮嘱了阿江一句,阿江犹豫了一下,也走了,唐琛亲自开车送顾西元直奔仁和医院。
车门摔的山响,唐琛面沉如水,一路上都不说话,直到进了医院,医生将顾西元断裂的臂骨打上了石膏后,他才问医生会不会留下隐患。
医生说,好在年轻,养些时日自然就长好了,但是养骨的这段日子里,不能再有什么闪失,更不能负重,三天一换药,不要延误。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黄昏,顾西元站在医院的台阶上,故意落在后边,用另一只好手摸出烟来,叼在嘴上,又去摸洋火,走在前边的唐琛回头看了一眼,那双明亮的眼睛透出几分犀利,却还是不说话,掏出火柴,走回顾西元身边,替他点了烟,火苗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也映着两人彼此一个飞快的对视。
顾西元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唐琛任凭那根火柴燃烧着,直燃至指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西元。
呼——顾西元吹灭了他手中的火苗。
唐琛转身走回自己的车,顾西元站在一丛花荫下,望着他挺拔的身影,缓缓地吐着烟雾,朦胧中,唐琛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发梢,被晚风微微掀动。
唐琛打开车门,停了停,又转过身来,命道:“上车。”
顾西元笑了下:“我自会去养伤,不劳唐先生费心了,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是一个谢字就能了的,日后唐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我随时听候差遣。”
唐琛面无表情,再次命道:“上车。”
顾西元微微蹙眉:“去哪儿?”
唐琛声冷如冰:“上车,哪那么多废话。”
“唐琛,你为什么生气?”顾西元定定地望着仍自面含愠怒的唐琛。
唐琛手扶车门,冷冷地望着他:“你说呢?”
顾西元甩掉烟蒂,用脚捻灭了,抬眸望向唐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伤那个孩子的手臂,我答应过他的父母,会安全的带他回家。”
“以后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答应别人。”
“可我做到了。”
唐琛的眼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顾西元,被打的也是个孩子,才十几岁,只不过偷了个钱包,就被人打折了手臂,索拉下手没轻没重,就应该受点教训,好让他知道以后在唐人街做事不要这么鲁莽,既然由我出面解决此事,要你来逞什么英雄?我唐琛带出去的人,也不能无缘无故受到损伤。”
顾西元不再说话,不知为什么,轻轻避开了唐琛直视的目光,因为太亮,亮的人心里发慌。
“上车顾西元,别叫我再多说一句,否则把你另一条胳膊也打折了。”
上了车,看着一路上依然沉着脸的唐琛,顾西元有意打破车里的沉默:“劳驾唐先生亲自为我开车,我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唐琛微微冷笑:“顾西元,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你欠我的不止一个人情这么简单,那三倍的赔偿金也不是个小数目,咱俩之间这笔账该怎么清算?”
顾西元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唐先生若是不嫌弃,等我伤养好了,这车由我来开,今后不论你去哪里,我都奉陪到底,赔偿金就由我的薪水里扣除,你看如何?”
唐琛不无揶揄地:“怎么,画卖不出去怕没钱还我?之前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干吗?”
顾西元笑了笑,迎着窗外吹来的习习晚风,一句粤语,轻不可闻:“其實我更加希望自己可以食得到麻婆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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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最后一句粤语,感谢柳太太的人工翻译,大致意思就是:我更喜欢自己可以吃得到麻婆豆腐(国语不好听)
小公馆
在唐人街与西区接壤的地界,是几座起伏的山丘,山脚山腰会看到零零星星的住宅,造型各异,院落分明,既不远离市区的繁华,也有一种横卧山野的清净,人员混杂,既有西人,也有华人,不过终究都是一些有钱人罢了。
唐琛的车驶进一座树木繁荫的院落,停在了一栋白色的房屋前,流线型的设计很有造型感,屋顶却覆着一层厚厚的琉璃瓦,翡翠绿,在白月亮下闪着鱼鳞般的光,两旁的长青树修剪得齐齐整整,开得姹紫嫣红的四季花,随风飘香,整个院落静谧、幽邃,有点像当年西元随美术老师写生时去过的一座欧洲贵族的陵墓,只是顶上没有东方特色的琉璃瓦和四角眺望的吉祥兽。
“这是哪里?”顾西元扶着胳膊下了车。
“我家。”唐琛迈着门前的台阶拾级而上,大门开了,泄出里边的光,水晶吊灯照亮了半个院子,阿江阿山已经都回来了,喊着唐先生,看到顾西元,之前总是瞪眼睛的阿山居然冲他点头微笑,阿江还是那一副看不出表情的表情,淡淡地瞥了眼顾西元,便接过唐琛手里的帽子。
屋里的摆置也是中西合璧,西洋式的家具,东方的瓷器,墙上既挂着西洋钟,也悬着几幅中式的古字画,给人一种既摩登又古典的杂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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