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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并不觉得林疏阕有老去过。很快积雪被他扫干净,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只是想更好地看一看林疏阕。可惜,没有照片。馆长夫人向叶谨行解释说,林疏阕晚年基本不照相,觉得没什么意思。本来林疏阕也不是个爱照相的人,他俩唯一的合照,还是因为林疏阕推辞不过叶谨行同学的热情。也不知道那张合照怎么样了,他搬走时,并没有带走。估计是被扔了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他送给林疏阕所有的礼物,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林疏阕来图书馆来得勤,但叶谨行一次都没遇见过,馆长说他是专门避开,弄得像另有什么隐情。叶谨行半信半疑着。和馆长他们一块来扫墓,他都半信半疑着。林疏阕怎么会念着他呢?他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又不算是什么人物。叶谨行不知道在这方墓碑前站了多久,等到新来的雪花滑进他脖颈,他才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刚扫的积雪,白扫了。再次用目光摩挲那一句墓志铭,内心依旧荒芜,竟是连多余的杂草都生不出。将馆长夫妻送回后,叶谨行才开车回自己的住处。一间二手房,离图书馆不近不远,三十分钟的车程吧。进门,打开暖气和电热水器。他泡了个澡,身体暖和起来,但肩膀到手掌,依旧阴冷地疼痛着。贴膏药,麝香正骨。不知道管了作用没,一直贴,好一阵又坏一阵。他也着实不算年轻了。哪怕不管病痛,这日渐松垮肥胖、行动迟缓的身体,已经在各种亮灯叫急。送走父母亲后,他的精神状态也郁郁难欢,终日浑浑噩噩,犹如走肉行尸。能过一天是一天吧。不知道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多久,醒过来看钟,发现已经是第二天。虽说仍在双休的假期内,但叶谨行不太想睡过去。这睡得浑身发冷的疼,没意思。却不想馆长打来电话,语意微微抱歉:“麻烦你过来帮我们搬搬书。”书是林疏阕的收藏,全都捐给了市图书馆。林疏阕其他的遗产,也都该捐赠的捐赠,该送人的送人。“他倒也是真的狠心,一点念想都没给你留。”叶谨行只笑笑,没搭话。书送到图书馆的仓库,叶谨行领了新的工作内容,即接下来一周和同事配合,把书本分门别类,做好登记整理。本来以叶谨行的资历,不用再做这种琐碎的活儿,但他自己乐意,馆长也帮忙劝了劝他现任的上司。于是,大家也都随他去。终日无事,也算难得多了一点趣味。他慢慢地翻阅,慢慢地整理,很多书他之前都看过,再翻开就有种再见故友的亲切。雪落了又放晴,放晴了又落雪。叶谨行每天都忙碌充实,见到馆长夫妇,脸上还多了点儿笑。但两位老人见他,面露担忧。馆长夫人开口:“你这孩子,才半个月不见,怎么瘦了那么多?”瘦了吗?叶谨行没多在意,他说那批书快整理好了,感谢馆长帮忙劝说了他现任上司,任由他这般消磨时光。大约是个放晴的午后,街边檐角的积雪透亮干净。像童话故事里的梦境。叶谨行捧着那本《苏轼全集》,借窗边的阳光,摩挲其上工整的字句。书页翻飞,停在某一页折角处。其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照片。叶谨行将它取出,颜色依旧鲜活。老旧的时光被定格在某个夏日的午后,他圈过林疏阕肩膀,努力正经做出一副大人的成熟模样。故作成熟往往就是幼稚,叶谨行失笑,却没能对上照片里林疏阕的眼眸。林疏阕没有完全地看镜头,而是稍稍地偏了一下眼,对着他故意绷起来的侧脸微微笑着。和平日里的戏谑不一样,透出的是些许认真。和些许珍重。有什么意思呢?叶谨行想,指尖颤动地翻到了照片的另一面。白底上浅浅用铅笔勾画着:“可惜遇见你的时候,我不是二十岁。”有什么意思呢。他把照片放回,在关上书页时瞥见那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但其实这诗也并非是苏轼所作,只是历史上的以讹传讹。不知为何,这版本的全集会将此诗收录;也不晓得林疏阕上哪儿弄来的这本书。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对与错,是与非,都不重要了。中年人把书放回架子上,年轻的同事敲门问他是否整理妥当。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请等一下。”又将那本有谬误的书拿下,取走了其中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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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从政呢,就要步步高,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要有关键的人在关键的时刻替你说上关键的话,否则,这仕途也就猴拉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