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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白叹息:“你弄错了,我不是想自杀。”
那人转动点滴管上的滑轮,点滴的速度突然加快,李墨白顿觉心脏跳动速度加快,令人难以忍受。那人冷冷地看着痛苦中的李墨白:“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
李墨白艰难开口:“真的……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满脸是血的样子,然后……回想一些事情。”
那人将点滴的速度调回正常,饶有兴趣的问:“回忆?那你回忆起什么了吗?”
李墨白本来不想回答,那人又将手伸向点滴管上的滑轮。李墨白想想,找个人倾述也不错,于是开口:“我想起来我小时候的事情,我的爸爸那个时候就死了。他死在我的面前,满脸满身都是血。我也满脸满身都是血,不过都是爸爸的血……”
所以他才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情?才会因为看见和爸爸长得很像的教授满脸鲜血而头疼?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墨白徒然地觉得很累,他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从很早的时候就注定是个悲剧。他不会爱人,也没有人爱他,唯一真正对他好的人,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亡了。他觉得事实真的讽刺得令人绝望,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将全部的情感投在没有生命的尸体身上;当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初那个爱他的人时,却发现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他不过是将半生的情感投在另一具连在哪里都无从知晓的,尸体身上。
李墨白觉得自己就像没有心的人偶,被命运的绳索牵绊,被恶作剧的神明玩弄。也许神秘人说的没有错,他其实是在为自己的自杀企图寻找借口,潜意识里,他也许真的希望就那样倒下,这样就不会再孤独,不会再寂寞,不会……一次又一次被残酷地浇灭刚刚涌起的希望。
男人蹲下身趴在床边,他的头抵着李墨白的头,他静静地开口,像是在为孩子念睡前读物:“小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母亲。母亲拥有乌黑柔顺的长发,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母亲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涂红色的唇膏,抹红色的指甲油。母亲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弹着钢琴,一弹就是一天一夜,重复着同样的曲子,不停不歇。”
“男孩很爱她的母亲,可是母亲不爱他,不仅不爱,母亲每天都想要杀了男孩。后来有一天,母亲真的做了。她把男孩拴在自己的睡床边,然后穿上火红的衣服,涂上火红的唇膏和火红的指甲油。”
“母亲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母亲死了,她的鲜血从腕间蔓延在整个床铺上,就像盛开的玫瑰花从。鲜血顺着床铺流下,流到了男孩的脚边。”
“没有人知道母亲死了,也没有人来看望男孩。男孩被拴在床边,陪伴着他的母亲,没有东西吃,也没有水喝,就这样过去了五天,120个小时。”
“最后男孩活了下来,你知道他怎么活的吗?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舔干自己母亲的鲜血。蛋白质真是好东西,救了男孩一命。”
“五天以后,男孩终于被人发现。而他的母亲,已经不再美丽,只有那身红裙,那张红唇,还有手指上的红指甲还是鲜艳如初。”
“五天以后,男孩终于被人发现。而他的母亲,伸直双臂平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像一具火红的十字架,虽然已经不再美丽,但那身红裙,那张红唇,还有手指上的红指甲还是鲜艳如初。”
男人的故事讲完了。
李墨白安静了片刻,然后‘扑哧’笑出声:“所以,你杀女人、喝血、将尸体摆成十字架的造型、把她们的头发染成黑色、为她们套上红色的连衣裙、把她们的嘴唇指甲弄成红色、然后再把她们的指甲拔掉?你真的是个变态!”
神秘人也笑,拧着李墨白的脸蛋笑得欢畅:“没错,但你也好不了多少,”他埋下头,凑近李墨白的耳畔,用魔音般的语调低咛:“其实血的味道真的不错,小白,你应该尝尝。”
李墨白脸上被拧得疼,隔着眼罩翻白眼。本要发怒,不过想到这样就中了对方的下怀,于是他改了语调,懒洋洋地说:“那啥,谢谢您呐,又救了我一次,以后我会报答的。不过您看,我现在可是正在被人追杀,您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再回头道谢?”
神秘人并不介意李墨白轻蔑的语气,反倒是对他说的饶有兴趣。他走到床尾坐下,随手把李墨白的双脚拎起来揣在怀里,脱去鞋袜,一面用手揉着那两个脚踝处被绳子勒出的青紫痕迹,一面笑问:“哦?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呢?教授先生可是高智商,上一回他让我们的小白栽了个大跟头,再去招惹有可能丢了性命哦。”
李墨白暗骂,什么意思?说我笨吗?虽然神秘人的举动令他全身僵硬,不过李墨白却不得不承认这脚踝按摩当真舒服极了。反正他也跑不了,干脆享受得了,就当是雇了个免费的按摩师。于是,李墨白心安理得地享受神秘人的服务,随口答道:“不用您费心,我自然有办法。”
神秘人今天的好心情限额似乎可以无限量透支,依旧是好脾气地笑:“很好,我最喜欢看戏。不过,”他用拇指轻按李墨白脚底的穴位,“不过要我今天放过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墨白觉得一阵麻意自脚底向上传遍身体各处,顿感周身酥麻,仿佛被千万只小蚂蚁挠着抓着。神秘人再次施力,他被逼回应,为自个那带着颤音的软绵棉的腔调羞愤不已:“可恶……松手……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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