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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遇刺之后,本宫就时时带在身上了,也算是以备不时之需。”冯乐真笑着回答。
“那我回去之后,再多给殿下做几瓶。”
“好。”
两人对视一眼,沈随风看出她现在一颗心都在祁景清身上,没有多言便直接离开了,冯乐真目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往屋里去。
一进门,她便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再看刚刚进来的几个下人,正一人端着一盆乌黑的血水往外走,不必想也知道,这一天一夜究竟有多惊险。
寝房里纱帐重重,冯乐真一步一步往前,直到听见祁景清说他需要一辈子定居云明一带,方能保性命无忧,她才猛然停下脚步。
“无妨,无妨的……”宋莲哽咽着安慰,“母亲这就叫人收拾行李,咱们明日就出发,只要你能百岁无忧,让母亲去哪都可以。”
祁景仁顿了顿,同胞哥哥无事的喜悦淡了一分。
半透的纱幔,能从外头瞧见里面,也能从里面瞧见外头,祁景清早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闻言眼眸微动:“那怎么行,母亲生在营关长在营关,贸然去那湿热之地,只怕会不适应,还是我一人过去吧。”
“适应的适应的,母亲年轻时也不是没去过岭南,不知有多适应。”宋莲忙道。
祁景清还要说什么,祁镇突然沉声道:“就这么定了,你与你母亲先去,为父等时机合适了,便去找你们汇合。”
边关将领不能轻易离开守地,他想要跟去,只怕要费些功夫。
祁景清不认同地蹙起眉头:“父亲……”
“父母的一片心意,哥哥还是别拒绝了。”祁景仁打断他。
旁边的宋莲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当即歉意地握住祁景仁的手:“景仁,你也知道你哥哥的身子……”
“我都明白的母亲,”祁景仁将手抽出来,对她大度一笑,“我都明白,母亲不必解释。”
宋莲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片沉默中,冯乐真终于掀开纱帘出现,祁景清下意识别开脸,想将脸上的伤痕挡住。宋莲似乎想说什么,被祁景仁拉了一下,于是又安静下来,随她一起出去了。
屋里很快只剩下冯乐真和祁景清,祁景清虽然别着脸,却也能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无声静默许久后,他到底还是先妥协的那个:“……丑吗?
”()
不丑。冯乐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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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清失笑:“殿下惯会哄人。”
“没有哄你,真的不丑,”冯乐真在床边坐下,看着他脸上血淋淋的伤痕,“漂亮的人,即便是容貌尽毁,也要比寻常人好看。”
她这句话并非虚言,即便毁了半张脸,但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仍然是世上最好看的形状,并未受那团伤口的影响。
祁景清听出她话里的真心,眼眸微微泛红。
“除了脸上,其他地方还有伤吗?”冯乐真问。
祁景清:“身上应该也有几处,只是现在动不了,我也不太清楚都在什么地方。”
“细细养着,很快就好了。”冯乐真绞了帕子,轻轻给他擦手。
祁景清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静静看着她,等她又要去绞帕子时,突然唤了她一声:“殿下。”
“嗯?”冯乐真抬头。
祁景清扬唇:“我从今往后,能做个正常人了。”
冯乐真眼底也盛满了笑意:“是啊,要做正常人了。”
关于后遗症,关于未来,两人都没有提,只是专心于庆贺祁景清的劫后余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几乎朝夕相对,但仍然没有提那些事,毕竟事实已是如此,再说也无法更改什么,不如趁现在好好相处。
转眼出了正月,最后一波倒春寒来时,营关又下起了大雪。祁景清身上的伤终于结痂,宋莲也开始收拾带去云明的行囊,离别似乎声势浩大,又仿佛悄无声息。
同一片天空下,长公主府内也是大雪纷飞,陈尽安在雪中堆了十余个雪人,排排坐在主寝的房檐下,等最后一个雪人堆好时,他也变成了一个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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