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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算什么正经的道理,在一旁跟着伺候的坠儿忍不住悄悄撇了撇嘴,只宋疏妍一个神色自然,隐约还带一点笑意,答:“正是,是二哥哥不懂。”
宋疏清听了这话笑得越发愉悦,一边指挥着小厮将买的东西全搬上车去,一边又琢磨起午膳当去哪里用,抬头瞧见别霄楼,便扭头同宋疏妍说:“四妹妹还不曾去过那处吧?正是如今长安第一楼,有道驼蹄羹烧得极是美味——哦,还有那水晶龙凤糕也值得一品。”
热闹张罗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快活,宋疏妍自不会拂她的意、便登车同哥哥姐姐一道去了;于人声鼎沸处下车,却见一个一身短打腰间佩剑的男子迎上来对二哥拱了拱手,道:“二公子,我家世子请您登楼一叙。”
“世子”……
宋疏妍眉眼微微一动,不知对方说的是不是晋国公府那位,又见二哥眼睛一亮,接道:“三哥也在?今日竟是得闲了。”
他似颇感畅意,语罢又回头看向两个妹妹,笑道:“便随我一道上去吧,也同三哥问声好。”
宋疏妍着实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见到方献亭。
说来家里同晋国公府结交应也有几年了,只是过去她归长安却一次也不曾碰见,今岁不知为何这样巧,至今已是第三面;他的长兄也在,与他一道亲自站在门口等她们兄妹登楼,见面时二哥似很开怀、扬声叫了一声“三哥”,对方亦笑着点了点头,右眼下近眼尾的那颗小小的痣显得格外清矜。
“世子,大公子。”
她同二姐姐一起向两位方氏的公子见礼。
楼中往来者众,有不少都是长安城中的显贵,见了方氏中人自想上前结交攀附,方献亭似无意与人寒暄,便对宋明真说:“进门说话吧,自在些。”
宋明真应了声“好”,几人遂相继进了雅间,房内已置一道锦屏、应是专门设来供女眷单坐的,宋疏妍与她二姐姐一起坐到了锦屏一侧,同男子们相隔。
“三哥今日不必入宫?”宋明真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倒是许久不曾见你外出了。”
“总要让他歇一歇,”一旁的方大公子笑着接了口,“棣州偏远又生暴丨乱,他在河北道留了两月,殿下还不至于这般不通人情。”
二哥笑着应了一声“正是”,接着便传来杯盏相碰的声音,应是几个男子在斟酒。
这个当口外面又传来叩门声,是楼中小厮捧来珍馐美馔、一股脑儿都送进了女眷们一侧,宋疏妍同她二姐姐对视一眼,随即听那端传来方大公子的声音,道:“不知两位小姐喜欢什么,若不合口味便让他们更换。”
再周到也没有。
宋疏清年纪长些、此时也该她回话,便答:“……有劳大公子与世子费心。”
说这话时她的脸颊有些泛红,让宋疏妍又想起前几日在家中她对三姐姐的几番讥弄,心中不免又有些感慨——原来好东西果然人人想要,只看能不能寻到机会争罢了。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低头用起了午膳,另一侧的男子们谈兴却浓,很快便提及了开春后的武举。
“子邱今年该要应考了吧?”方大公子笑问,声音十分和煦,“骑射、步射、马枪,又副之策略,可有哪项不通?”
一提及此宋明真便多了几分愁苦,终归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又一贯被家中重文的长辈耳提面命,心里多少攒着些郁气要求个功名,只是三年前他应考时曾折戟于马枪一关,如今想想还是少了几分把握。
“其余倒好,”他咳嗽一声,故作镇定地应,“只是那马枪……”
方大公子抚掌而笑,揭短道:“若我没记错,当初你可是被宫中御马甩下背来了?娄风回来提过多次,说你这马术还欠些火候……”
宋明真一听颇恼,碍于妹妹们在场也不便嘴软露怯,便回:“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不过仗着比我年长几岁罢了——何况真要是马术上佳便该能制住三哥的濯缨,说别的有什么意思?”
濯缨?
是那个雪夜她见过的那匹马吗?
宋疏妍默默想着,以玉箸夹起一块甜糕,俄而方听那位世子开口,说:“来年子邱若中,我可请旨将你留在长安不必外放,届时或入兵部任职,你可愿意么?”
兵部。
宋氏乃书香门第,自祖父那一辈起便是文臣,父亲伯父各有两个儿子,都指着他们文举中进士,二哥从武原本艰难,若往后当真入兵部、家族之内无人照应,恐怕……
宋疏妍眉头微皱,锦屏那端宋明真的声音听上去却颇为明朗,答:“出不出长安倒在其次,外放至边地也是一样保国安民,只是若三哥有所驱遣,我自不会推辞。”
宋二公子生性洒脱不羁,对家中父兄尚不是百依百顺,未料对这位年纪只长一岁的晋国公世子却如此服帖,宋疏妍心中讶异,面上仍分毫不显。
“四妹妹,你吃这个……”
沉思时二姐姐为她夹了一箸菜,锦屏那端的男子们也又闲谈起了别的事,依稀说起了腊月里将办的冬狩。
“今年钟氏回长安回得早,怕是也要在冬狩中露脸,”宋明真道,“据说那位钟参军是骑射一把好手,曾在鄯州擒了好些吐蕃将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难道还能越过贻之去?”方大公子又笑着接了口,“子邱到时也莫要藏锋,须知若在陛下跟前露了脸、兴许便可直接点了武状元。”
这可不是诳语。
当今陛下并非循规蹈矩之人,每每兴至多有率性之举,倘若有人真能同当初的方世子一般在猎场上为陛下射得一只凶悍稀罕的白肩雕,保不齐还真能不必应举便得个将军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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