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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殷红豆失宠又复宠,两个丫鬟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是六爷心尖尖儿上的人,六爷提拔她们是为了气红豆,六爷要是哪天打发了她们,也许就是为了讨红豆开心。
她俩就再也没有向上爬的念头了,与殷红豆说话的时候,乖觉了很多,一如刚进院子的那会儿一样。
殷红豆同她们玩了会儿,便放下剪刀,拿着自己剪的几幅窗花,往上房去了,她悄悄地跨进去,站在屏风外敲了敲屏风,笃笃笃几声之后,就听到屏风后边的人道:“进来。”
她两手藏在后面,绕过屏风,小步走过去,就看到傅慎时在笑,她问他:“六爷笑什么呀?”
傅慎时交握着手,看着她背在身后的两手,淡淡道:“没什么。”
他只是想起了这丫头蹲在书房后面偷听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梳着双丫髻,两个包包从窗沿下冒出来,像狗耳朵。
一眨眼,都过了这么久了。
这几个月,是他这六年来,日子过得最快的一段时间。
“怎么又鬼鬼祟祟的?”傅慎时勾了勾唇角,问她。
殷红豆眨眨眼,嘿嘿笑道:“奴婢现学了剪窗花,您猜猜,剪的什么?”
傅慎时道:“我哪儿猜得着?”
殷红豆两手拎着两幅窗花,一牛一兔,有点点神似。
是他俩的生肖,中间隔着只老虎,是时砚的生肖,没剪,太难了。
傅慎时伸手,拿过去瞧了瞧,皱了皱眉,道:“怎么牛和兔子一样大?”
殷红豆撇嘴,道:“纸就那么大,难道我还专门裁掉一部分再剪?”
傅慎时拿着花窗,肚子咕噜噜地叫,殷红豆问他:“您在花厅没吃饱?”
他淡声道:“菜不大合胃口。”
殷红豆撂下话:“奴婢再去给您做几个菜,正好咱们一道守夜。”
她走后,傅慎时吩咐时砚:“去拿酒来。”
时砚问:“六爷要什么酒?”
傅慎时瞄着手里的窗花,道:“金坛于酒,要甜的。”
金坛于酒,有甜涩两种口味,其实涩者才是上品,不过对于没有喝过酒的人来说,甜的更好入口。
傅慎时吃过多次宴席,已是习惯喝酒的人,他是不怕涩的。
时砚从大厨房取了一坛子酒来,拿了酒碗摆好。
殷红豆也做好几样小菜端进房里。
好酒好菜上了炕桌,墙外边响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关上门,屋子里安静了许多。
主仆三人围在一处坐着,很有一家人的样子。
殷红豆分了筷子给傅慎时和时砚,她也没客气,拿着筷子就吃着小菜,喝起了酒,她抿下一口,清甜好入口,她只以为是果酒,一口干了半杯,喉咙才有微辣感。
傅慎时端着酒杯,提醒她:“冷酒,少喝点。”
殷红豆笑一笑,没往心里去,她是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一边吃一边问时砚:“时砚,除夕你有什么愿望?”
时砚吃着花生米,也喝了一杯酒,低着头,过了半天才道:“没有。”
殷红豆逗他:“你想了半天才回答,肯定就是有,有就说嘛,大过年的,万一实现了呢?”
傅慎时觉得有道理,也朝时砚看过去,问:“有愿望么?”
时砚跟在傅慎时身边好些年了,他的确都没有问过时砚,有没有什么愿望。
时砚又摇摇头,继续吃吃喝喝。
傅慎时便问挑眉殷红豆:“你呢?”
他捏紧了酒杯,视线落在杯子上,青花瓷酒杯上,是常见的缠枝莲花纹。
殷红豆想了想,撇撇嘴没有答话,她最大愿望当然是恢复自由了,但是这个时候提出来,有些破坏气氛,她便没说。
傅慎时也没再逼问,在更漏的伴随下,主仆三人吃完了菜,酒也喝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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