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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旭热血冲头,最后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突破重围,紧随老张而去,他心中愤慨,拼上一条命也要找吴秋雁问个清楚明白!
禁军也不是吃素的,正要派出四个人寻着血迹按图索骥。这时,一人听到打斗声赶到现场,弯身拾起兰旭遗落的枪,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花大人,”禁军统领看到花时,拱了下手——他与花时平级,但花时是天子近臣,总要给些面子——简言道,“我们撞上了逃犯兰旭和他的同伙,兰旭重伤逃走了。”
花时瞥了眼倚着车壁吓晕过去的晏果,说道:“我去追兰旭,你们护送小公子入宫。”
“这……”
“你放心,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禁军们面面相觑,最后统领一锤定音:“那就有劳花大人了。”
花时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遍多出个剑孔的马车,目光在车轮上停留片刻,说道:“车轮好像不大稳当,你们注意着些。”
说罢,提起枪,辨别着血迹,追寻而去。他露出轻松的微笑,心情悠哉——
昨晚在芳华香,吴秋雁明里暗里让他帮忙出主意,彻底斩断兰旭的后路。他私心作祟,说道:“兰旭最挂念的就是他的宝贝儿子,那位小公子一哭一闹,兰旭立马就会束手就擒。”
吴秋雁蹙眉道:“无记业与朝廷不共戴天,但绝不会对老弱妇孺下手,否则与那狗皇帝有什么区别!”
“你们无记业高贵,不像我无所不用其极。”花时嘲弄道,“那还有第二条路,让兰旭去刺杀许仕康。”他朝吴秋雁莞尔,“你心知肚明得很,拿捏兰旭,无非这两条路,可您是女君子,心里想的不好说出来,那就由我这个真小人替你说,你自己选一条吧。”
兰旭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若不是没了武器,他早一枪捅死了老张。打狗也要看主人,兰旭不欲纠缠老张,而是拐了弯儿,直奔芳华香而去。
他浑身浴血,鲜血汩汩,淋漓一路,全仗着满腔怒气撑着,全然想不起自己这身装扮,出现在芳华香会造成怎样的轰动,又会如何打乱皇上的计划,他的眼前不是路,而是果儿惨白的小脸,不禁心在滴血,痛如刀割:果儿才十一岁,就沾染了忧愁和憔悴,如今又平添惊惧——
他必须找吴秋雁算总账!
提气抄近路穿梭小巷,才出巷口,猛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到一旁,兰旭赤手空拳,却豁出命去近身肉搏,直到一声熟悉的“兰旭”响起,才找回了几分理智。
失血过多,他眼前模糊,只有那双担忧的如星眼眸直入眼底,他下意识地想去安慰,可随即疼痛席卷,摇摇欲坠,一声都发不出来。
花时叹了口气,趁他不备,举起手刀砍向他的颈间。兰旭霎时失去意识,狼狈地倒进花时怀中。
……………………………………
再次醒来,天还没亮。一灯如豆,花时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以手支颐,昏昏欲睡。
兰旭看了看身上,包扎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应该是花时自己的——举目环视四周,确定是花时府邸,松了口气,又见花时衣衫单薄,便想下床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只轻轻一动,花时倏然睁眼,两人对望一会儿,竟相顾无言。兰旭坐起身,花时往他背后塞了个枕头,一张口眼眶就盈满了泪,不由别过脸去。
兰旭心中一暖,哑着嗓子,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这么难看吗,看都不想看我。”
花时抹去泪珠,鼻子囊囊地数落:“两天的时间,你早该出省了,怎么还自投罗网来了!”
兰旭自然不能说,却也不想骗他,干脆不接话,抬起未受伤的右手,一一摩挲过花时的鬓边、面颊、被枪刺破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
他的目光如水温柔,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人,又或者,他的世界完全是由眼前人构建的。花时最招架不住他这样,会溺死他赖以生存的恨。他一边告诫自己这是假象,一边回想兰旭救晏果时如何的舍生忘死——至少在那个时刻,花时相信,兰旭根本没有想到他,没有想过,失去了兰旭,花时该怎样活。
一直以来,他呕心挖血,妄图占据兰旭全部的心,却非常清楚,在兰旭心中,他连第一都排不上。
一时悲从中来,花时细心地绕过兰旭的伤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环住他的腰,低低抽泣:“兰旭我不能没有你的,你死了我也不会活。”
兰旭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半晌道:“年少轻狂。”
少年心易变,他寄托于此,也不甘于此——虽然这只是他的刻板借口。他也是从少年一路走来,是少年时对“大哥冤死”的执念,支撑他一路走到今天。他不曾变,却骗自己说花时会变。
——他不会是花时最后一个爱人,但作为第一个,绝对拥有花时毫无保留的炽热——珍贵的,年少的爱意——往后,他不会再拥有,花时也不会再焚烧。
他带着歉意与不舍,轻轻推开他:“我该走了。”
花时看了眼窗外天色,晨光若隐若现,不多时就要开启城门,盘查行旅。花时起身,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给他,色泽朴素,针脚细腻,说道:“新的,旁人没见过,你换上吧。”
兰旭没矫情,换了衣服,花时把他的枪递上,又说:“我送你出城。”
“不用,不能让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兰旭夜间进城时,是跟在老张后面,取了远道,从一处广袤池塘掠水潜入。池塘水深,是天然天堑,周边淤泥松散,不适宜建筑城墙,这里反倒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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