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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
仇一连环着他的手都僵硬了几分,而卖力蹬车的柴粤,脸更是冷得连六月的阳光都化不开。
车稳稳的停在一间老院子大门口,柴粤罕见的没有扶仇一下车,甚至连等她都没等,径直进了院子。
仇一从车上跳下来,识趣地紧紧跟上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柴粤。
“腿受伤了还跑这么快,死瘸子挺倔!”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小跑地进入离大门不远的一间小屋。
屋子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屋子中间放了个小茶几,像是待客室临时改的一间卧室。
柴粤直勾勾盯着她,仇一感觉浑身上下都打了个冷颤,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身上感觉到压迫感。
“关门,坐我旁边。”柴粤的话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仇一在他的指示下唯唯诺诺坐到他旁边,攥着衣角看着他。
“手。”柴粤面无表情地下达言简意赅的命令。
“呃…我…”。
“别让我说第二次,快、点、”。
仇一只好慢慢伸出她的左臂。
柴粤粗暴地撩开她的袖子,可是眼前的情景却紧紧揪住他的心,扼住他的喉咙。
白花花的胳膊上绿色和紫色的血管在手腕上尤其明显,缠绕着蔓延进胳膊的深处,或深或浅的疤痕拦住它们的去路,如同一把利刃将血管分割成好几段;有的深入皮肤凹进去一道细细的小槽,有的增生成一条粉色的小船,让平滑的皮肤泛起阵阵涟漪;大大小小的伤口掺杂着儿时的旧伤,柴粤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词——年轮。
伤口如年轮,记录仇一的生长,仇一的伤痛,连同年代久远的曾经,通通尘封在她瘦小的躯干里;那些被风霜覆盖的伤,在新的疤痕的映照下,还是那样明朗,深深刺痛他的心。
仇一见柴粤的眉头没有松开过,机械性的摩挲着她增生的伤痕,她抬手揉揉他的眉心。“别皱眉,不好看。”
“疼不疼。”
“诶?”冷不丁的一句话倒让她意外,她本已经做好缩着脖子挨吵的准备了。
“不疼了,不疼了。”仇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当时……疼吗。”
“疼。”仇一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柴粤听闻把额头贴到她的小臂上,仇一感到一股温热的湿意。
柴粤深吸一口气,仇一就那样静静看着他,无助地抚摸着她的小臂,他从口袋拿出一包烟,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一大口,烟雾把头顶的灯光模糊。
“球球,乖球球。”仇一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我在,宝贝。”仇一摸着他的脑袋,手指插进他的浓密的头发,感受到他圆润的后脑里一条凸起,手指沿着那条凸起慢慢延伸,其长度让她心惊。
她意识到那是他那时的伤痕。
“球球,你知道什么是历史吗。历史就是过去,对于我们而言,过去就是历史。”
“我们熟知的历史,记录着所谓名人在那断平淡的生活中的点滴,历史因为他们变得熠熠生辉。”
“而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渺小的芸芸众生,就像屋檐下的雨,像我刚刚吐出的一口烟,落在地上就被淹没,随风而逝化成灰,就散了。”他手中的烟在空气中或明或暗的闪着红光,燃尽的烟灰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而你对于我而言,就是我的世界的伟人,你成为‘历史’之后,我将不敢回头张望,此后的一生我会活在你身畔后的阴影里,我的生命将失去一切光。”
“不要一个人成为‘历史’好不好,我是说,我们两个一起成为‘历史’。”柴粤一席话毕,肩膀上的湿润和怀里抖动的身躯提示他此刻需要安抚。
“我的意思是,我很爱你。”让仇一面对着他,捧着她的小脸吧唧了一口。
仇一觉得自己在慢慢的融化,在这个男人怀里,在他的深沉的话语里;印象中,柴粤从来没有这样郑重其事的给她说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人这样过。
她好像也没有郑重的给他一次这样的告白。
仇一用鼻尖碰上他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宝贝宝贝,有你在的地方就有天空,我就充满勇气。”
“我的意思是,我也很爱你。”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她为何会和他相互吸引对方来到身边,她爱他的固执,又带着她打破桎梏给予她奔向自由的勇气:她的独立自强的精神让他敬佩,又给了他继续拼搏下去的动力。
“不许再伤害自己,听见没有?”
“你也不许再受伤,好不好?”
“我们拉钩”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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