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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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3页）

“先生？！”

坐在那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他闭着眼，安详的仿佛正在睡着。然后，他缓缓地，一卡一卡的睁开眼，具有强烈非人感的向着四周看了看。

然而，那里并没有人。

不知不觉间，三人都不说话了。

那白发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异色的双眼中一丝情感也无。若非他身上还冒着热气，就算说他是娃娃也会有人信。

‘千间幕’在没有人的地方看了一圈，停滞在原处，大约三十秒后，僵硬的，仿佛机械一般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

“没……没……没有……没有很大问题。不会烧……烧坏的。”如程序卡顿，他的行为呈现出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那白发的少年继续说道：

“需要……至少……一天……。不……不用，不用管我。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他空洞的不含一丝杂色的双眼缓缓阖上。而后，猝不及防的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中井没来得及接住他，只听闷闷的“咚”的一声。

几个人互相对视，莫名背后都起了一层冷汗。

不是，你这，有点惊悚啊。

“恐怖故事……”太宰治的杂志都吓掉了，看着少年喃喃道。

“所以，果然没什么问题吧。”乱步暗暗松了口气，表面却一派轻松的下了结论。

太宰治垂眸捡起榻榻米上的书，指尖触碰到书页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凝滞在那一行加粗的铅字上，他怔怔的看着，忽然低声道：

“……忒修斯之船？”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哦！”

乱步大声的否定了他的猜想，他站起身，高烧后他有些难以控制的虚弱，稍微停下喘了口气。

“他是真的人类，只是……”

只是没有被好好对待而已。

江户川乱步无法分析自己的推理，就像他很难跟别人解释，为什么2+1＝3一样。

当他见到千间幕第一眼时，那眼神从他身上扫过时，他的脑中就浮现出了这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他甚至不敢用答案来代替那个词，这是他人生中少数的不笃定。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是一个没有父母，没有师长，没有朋友，没有国家，没有信仰，没有归属的游魂。

语言，穿着，行为礼仪，处处都带着很难发现但并非不存在的违和感，那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文明给他留下的痕迹。

但他太聪明了，极度聪明，几乎是没什么钝痛的就融入了这个世界。乱步本能的认为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能够听懂。但和迷茫中被好好教养，被带着寻找到归处的乱步不同，这个聪明的孩子，明显生活在很多同类的环境中，但命运已经让他进入过地狱了。

有时候，江户川会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在千间幕出现后，他那逸散的思绪有那么一秒想过，说不定是真的呢？

不过是妄想罢了，人总是需要妄想来聊以□□的。

千间幕从未遮掩过自己的目的，他消弭自己的存在感，拒绝一切能留下痕迹的方式。他允许人留在他身边，但从不主动给予什么承诺。仿佛活着，但又好像是随时能被风吹去的一片云。枪口对准了世界的一切罪恶与规则，但定睛去看，那枪口正对着他自己。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一场远行。

所以在看到忒修斯之船时，他才会心中猛地一沉。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因为自己拥有而痛苦，甚至就连这痛苦，他自己都无法察觉。

可忒修斯之船的主角在痛苦，他好痛苦，他在崩溃，在无止尽的融化。在一条漫无边际的路上前行。

……所以无论无何，无论怎样，他都必须否定，必须要否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