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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宋珩说,“她给你留了很多话。”
辛宛怔怔地看向他。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辛宛说的话只能记得大概,宋珩沉默了会儿,轻声说:“你奶奶她说,希望你少吃校门口卖的跳跳糖,对身体不好。”
“要多吃蔬菜和水果,不要挑食不吃胡萝卜。”
辛宛捏紧了手,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她还说——”
辛宛抬起眼看他,很长时间没挪开,又听见宋珩说。
“说,希望你开心幸福,每一天都是这样。”
辛宛没有问他“你怎么知道”,只是又低下头,干燥灰白的地面忽的滴上了水痕,哭得没有声音,很安静,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呜咽的声响,打了哭嗝:“过、过去很久了吗?”
“四年了,很长时间了。”宋珩轻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贴在自己怀里,辛宛的衣服都是冰凉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问他:“我那个时候哭了吗?”
哭了的。
辛宛从小和他奶奶一起长大,生活了十六年。2002年,辛宛的奶奶去世,原因是一场发烧,年纪太大了,没能挺过去。宋珩记得当时辛宛的眼泪,他拽着自己的衣服边角,眼泪鼻水脏了一脸,歇斯底里地哭,又抱着他,哽咽着说:“宋珩,以后再也没人那么爱我了。”
少年人不懂情爱,也不懂私奔与殉情,至少对于宋珩而言,爱只是想给辛宛擦眼泪,无关其他。于是他去碰那些温热的眼泪,说“别哭了”,说“那以后我来爱你,好吗”。
“应该哭了吧?但我也想不起来,”辛宛重重地砸了两下头,宋珩扣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动作,这才看到他手上青紫的痕迹,“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那就先不要想了,”宋珩扣住他的手,“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辛宛。”
很轻的一声“嗯”,辛宛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很淡的汗水味道,温热的,羊毛围巾干燥柔软地贴着他的眼皮,他闭上了眼睛,声音哽咽:“那哥,你再抱紧点我,行吗?”
宋珩的确那么做了。天彻底黑下来,只剩他们这边方寸的光,仿若天大地大只剩他们两个人,所有人类文明的痕迹都消失不见,月亮缺乏概念,除了体温,其他都不需要存在。
辛宛哭累了,在这种温热里丢掉了所有挣扎与哭泣的力气,昏昏欲睡,依稀听见有人的声音,但听不仔细,宋珩说了声:“大爷,我们等下就走。”
睡意就这么醒了大半,是管理员要下班了,在催促他们。辛宛试着撑着地面站起来,但又抬起眼:“我腿麻了,哥。”
“那我背着你下去,”宋珩看着他的眼睛,“好吗?”
辛宛侧过头去看墓碑,那张照片仍在笑,他伸手去摸了许多遍,然而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于是他朝照片笑了笑,轻声说“我走了”,这才顺从地趴上宋珩的背,宋珩托着他的腿走得很稳,下山的路狭窄阴绿,踩着枯树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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