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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现的声音平淡无波,连看都没看朗秉白一眼,拒绝得干脆利落,转头又扬起笑容给朗太太夹菜:“妈尝尝这个,赵叔的手艺又精进了。”
朗秉白眼中扬起的光倏地灭了。
饭后,朗月现陪着朗太太在客厅看电视。朗父在妻子的眼神示意下,带着朗秉白去了书房。
“说说吧,怎么回事啊?”书房门刚合上,朗父也没多废话,直接开口就问,语气里还带着些不认同:“你看你都把小月惯成什么样了,动不动就给你耍小性子。没事,你跟爸说,回头我说说他,一天天让惯得无法无天的。”
朗月现进门后眼睛盯着博古架上的那个缺口,他八岁时在父亲书房内学围棋,不小心撞碎了要送给当时一位能给朗父帮上忙的大人物的钧窑盏,朗父当时抄起戒尺又放下了。
朗秉白知道,从小到大,除了和朗月现有关的事,无论自己做错什么,朗父都不会舍得打他。
此刻书房里常年点着的檀香熏得人眼睛发涩,朗秉白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声音几乎像挤出来一般沙哑:“不怪小月,是我。”
他原地站了许久,这么高大的个子此刻神情无助的像个找不到家的孩童。看得朗父颇有些心疼,刚要张口安慰几句,就看见朗秉白突然在他面前跪下了。
是很正式的下跪,双膝着地时,地板传来沉闷的咚响。上半身直挺挺的,眼睛直视着朗父,神情严肃又郑重,眼睛却红的像是要流泪。
给朗父吓了一跳,赶紧走近几步伸手要拉,却被朗秉白的下一句话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爸,我爱小月。”
“我爱他。”
楼上房间内突然出来几声剧烈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门上。
朗太太一惊,正要起身去看,被朗月现一把拦住。
朗月现神情都没变,似乎早有预料。他眼睛还盯着电视,淡淡说道:“不用管。”
*
朗秉白的膝盖死死硌在地板上,书房的灯在父亲脸上割出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盯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那团黑影映在地板上不住地发抖。
“再说一遍?”朗父的声音像生锈的刀。
“我爱小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爱他。”朗秉白能感受到自己喉咙里有血上涌的声音,“他离开我去上大学的这段时间,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安眠药从半片加到三片……”
砚台砸过来划开眉骨的时候朗秉白反而松了口气,突然有种解开了心结的畅快感。
他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守着“哥哥”的身份过活,可事情全然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他在亲眼目睹了弟弟同别人亲密,将来甚至可能会爱上某个人后,朗秉白心里无时无刻不像是有一把烧红的烙铁在翻搅,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如果守住这个秘密需要亲眼看着弟弟走向别人,那实在太痛苦了,心里时刻翻涌的酸苦简直比死都难捱。
朗秉白知道自己此举从潜意识里可能就带着一点自毁倾向,故意想要在父亲面前彻底破坏这禁忌且全然不计后果。
他盯着父亲抽搐的右手,额角的血顺着睫毛滴落,却遮不住眼底疯长的执念。
朗父抄起砚台砸过去时到底还是心软了,这下了狠劲的一下要是正中脑门,朗秉白连跪都跪不住。
朗父气的手都在抖,看着连躲都不躲的朗秉白额角伤口涌出的血流出来划过眼尾,睫毛都被染红了,朗父又开始心疼。
可心疼了还没有两秒,朗秉白又张口说道:“我是真的爱他,求父亲成全我。”
看着不把自己气死不算完的大儿子,朗父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朗秉白,扶着书桌直喘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东西,那是你弟弟!”
“户籍可以迁出去。”朗秉白睫毛上的血珠啪嗒坠地:“即使您把我移出户口,您也永远是我父亲。”
朗父:“……”
这是替他连办法都想好了,朗父握着镇纸的手青筋暴起,他低喝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成人,用尽所有心血栽培你,器重你,我连朗氏都要交给你,你对的起我吗?”
“朗秉白!他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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