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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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只猫（第1页）

……

早先临散会时老师特地叮嘱过他们，今晚一定要早点睡觉，只有休息好了精神充沛才最有可能发挥出真正实力，因而晚上十点才过一刻，幽闭漆黑的宿舍里就响起了柯景行如雷的鼾声。

周牧则闭眼平躺在硬板床上，听着耳边起伏飘荡的噪音，还有从门缝里传进来的沙沙雨声，思绪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清明。

下雨天。

还有那只猫。

……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

他还会……

再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

林蓁搬进家里后与何淑兰发生的第一次激烈争吵，是在某个飘着朦胧细雨的潮湿夏夜。

事情的最初起因是一只猫。周牧则对猫毛过敏，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但这个所有人不包括林蓁。

所以她才会把从垃圾桶捡来的小猫带回了家，还瞒着何淑兰偷偷养了一个礼拜，且忽略了他一天天加重的咳嗽。

一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淘气的小猫不知怎的从她房间遛了出来，喵呜着嗓音步伐轻巧地走到餐厅，与正关切询问他咳嗽原因的何淑兰对上目光。

餐桌上的起伏话声陡然间息止下来。

只有小猫不解地歪着脑袋又喵了声。

林蓁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猫，还在愣神要如何向母亲解释，何淑兰已经“砰”地一声把碗筷搁放到餐桌上。

“林蓁，你什么时候偷偷养的猫？”

何淑兰沉着一张脸，冷声向对面女孩发出质询：“我不是和你说过，家里不允许养宠物吗？”

“不是……我没打算要养它。”林蓁的目光从小猫身上收回，手僵硬地捏着饭碗边缘，讪讪地对何淑兰道：

“我还在找领养人……等找到了合适的人，我马上把它送走……”

“今天晚上必须把它丢掉。”

“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现在还在下雨，等明天白天，等明天一早我就把它带出去送人……”

两人一来一回的话语间，小猫已迈着轻快脚步朝飘香的餐桌走来，一点也不怕生地蹦跳到他大腿上。

周牧则低头与小猫安静对视，不过片刻就没忍住打出喷嚏，母女俩的对话也倏尔止顿。

何淑兰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椅脚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刺啦声，紧接着下一秒，他腿上的小猫就被她拎起甩到了地上。

“妈——”

林蓁尖叫着站了起来。

奶白色的毛绒小猫“砰通”一声砸落到地板，本就细软的身躯顿时蜷缩成小小一团，孤弱无依地躺在地板上发出痛苦喵吟。

周牧则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他盯着小猫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望了眼餐桌对面捂住嘴巴颤缩肩膀的林蓁，正想开口对何淑兰说话，就听到她冷肃的声音响起：

“小则，你先到楼上去吃药，我和你姐单独说会儿话。”

……

地板上的小猫仍在发出细弱呜咽，屋子外的雨幕不知何时急骤，在厨房窗玻上敲奏出噼啪弹响。

餐桌顶部的吊灯静静投下明亮光线，周牧则似乎在余光里瞥见了林蓁眼角闪烁的泪花。

他什么话也没说，兀自转身走出餐厅，直到上了楼梯才用手背挡着鼻子低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