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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生霉的木墙,透着光线的棚顶。
一张生硬冰冷的木板小床,散发着阵阵霉味的破旧棉被,再加上狭小的空间。
陈光良一觉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感陌生。
随即,他的大脑便受到另一股记忆的冲击、融合。
良久。
他依旧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沪市·闸北区的一名社会底层的事实(1927年)。
但不管他怎么捏大腿、扇自己耳光,感觉依旧是如此的真实。
而眼前的环境,更是让他生出一股悲凉之情——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穿越一个好点的环境,拥有一个好点的出身?
就他现在的社会地位,别说活不活得过抗战,就是在二三十年代的沪市生存都是个问题。
军阀治世、流氓当道。
前世,陈光良也算是生活无忧、有车有房,过着小资般的生活;他闲暇之余,也会读读书,查查资料,看看影视剧,故对这个时代有一定的了解。
但这种‘了解’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开心,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沪市的大亨,反而涌出一种悲观情绪,担忧自己的生活和将来。
“光良,你醒了没有.....赶紧穿衣服,等会我带你去王老板那里租车。”
“马上,二舅。”
陈光良本能的回应。
这才想起,今天是他加入‘人力车夫’的第一天。
陈光良是宁波人,因为从小很能吃,所以父母养到十三岁就让他来沪市投靠二舅。
而他二舅也只是一个人力车夫,所以一开始介绍他在一家同乡开的小饭店做帮工,十五岁又转到澳侨开设的饭店做后厨学徒。
他一直羡慕二舅拉黄包车,干得多就挣得多,故一直缠着二舅要入行。
正好今年满十七岁,二舅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二舅”
“嗯,抓紧走。”
陈光良简单的收拾,就连忙走出去和二舅杨青山汇合。
他也正好看到他们所处的环境,这里是闸北区蕃瓜弄的一个棚户区,房子基本上都是木头、竹子、泥巴做墙,稻草做房顶,甚至很多都是那种‘滚地龙’一种‘人’字简陋搭建。
就算是如此,这里的地皮也是有主之物,他们在上面搭建棚户,每个月也得缴纳八毛左右的‘租地费’。没水没电,恶臭远扬,远比后世所谓的‘贫民窟’条件更差。
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跟着二舅朝着棚户区外走。
“你也跟了我一个月来了解这行的情况,但今天第一次真正拉黄包车,一定要多记着我说的话——做这一行,有力气当然是好事,但是也得要点脑子......”
“我记住了,二舅。”
二舅杨青山是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人,长期的苦力活,让他看着像四十多岁。清瘦的脸庞,黝黑的皮肤,以及那一口黄牙,是这个时代‘人力车夫’最好的形象体现。
事实上,一名人力车夫的收入,还赶不上沪市的纺织女工,每月收入也就十块大洋上下浮动,有的人还赚不到生活成本(10元月)。
但没有办法,这一行比较不用脑子,入行门槛低,有点力气就可以拉客,所以是穷苦人最好入行的职业之一。
杨青山是一个合格的长辈,一路上不忘孜孜不倦的教导外甥:“说起来也是你运气好,这个月沪市闹出大动静,很多人被杀,大家又人心惶惶,所以人力车夫也暂时有空位,我正好把你介绍给王老板,人家也是一口答应让你来试试......不然啦,这一行都很难进的!”
陈光良在一旁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个月发生了一件大事,‘三大流氓’正式傍上了光头,代价是手上沾满了很多工人的鲜血。
........
快步十五分钟后。
杨青山带着陈光良来到一个带院子的房子外,虽然不是洋房,但一看也是有钱人的住处。
到了门口。
二舅面露羡慕的看向‘王宅’,继续向外甥介绍:“王老板的生意做的大,有一百多架黄包车,都是领了‘大照会’的,租界畅通无阻。手下也有两百个人力车夫兄弟,多为我们浙人。”
“嗯”
在沪市华人区领取的牌照,叫做‘小照会’,这些黄包车是不能进租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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