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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谢公子,我可以进来么?您门没栓……谢……”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霍然抬手挥出一道剑意,重重将那大门堵住,片刻后,他冷冷道:“我不必诊脉了。”
nbsp;nbsp;nbsp;nbsp;顿了顿,似是自责语气太不客气,又补充道:“……多谢医尊。”
nbsp;nbsp;nbsp;nbsp;门外寂静许久,方传来一声沧桑的叹息,医尊这些日子虽嘴上说只替谢衡玉治疗皮肉伤,实际却也会常来开解他的心疾。医尊不治必死之人,因此“药石无医”这词从不曾从他口中道出,因此对于谢衡玉的心病,他至多也只剩叹息。
nbsp;nbsp;nbsp;nbsp;屋外已是黄昏,屋内亦是愈发昏沉。
nbsp;nbsp;nbsp;nbsp;池倾闭关的这些天,谢衡玉没有其他事的打扰,加上他晚上也睡不着,夜以继日地修修改改,便是机甲再微末之处,也已被尽数改良完成。
nbsp;nbsp;nbsp;nbsp;他在房中站了一会儿,四面太安静,连他的呼吸声也显得喧哗。谢衡玉屏住呼吸,见床榻上放了本书,想着那书中或许夹着干净的纸张,正走过去,脚踝却被一个酒壶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顿住,目光下移,似想看清脚边落着哪一壶酒。可许是屋内没有点灯的缘故,他一时竟然有些分辨不清,于是索性在床边坐下,取过书随手翻了翻便丢在一旁。
nbsp;nbsp;nbsp;nbsp;喝中药时,是需要戒酒的,医尊曾三令五申地嘱咐过他,可只是在流觞集的那几日,他却仿佛染上了瘾,无论如何也戒不掉。
nbsp;nbsp;nbsp;nbsp;往日,算好医尊来的日子,他还会将那酒壶藏一藏,可是……如今却完全不用了。
nbsp;nbsp;nbsp;nbsp;反正也要走了,不如再醉一次。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随手摸到一个酒坛,不由分说便打开灌入腹中。他不喜欢流觞集的酒,那味道太烈,远不如池倾酿的果酒酸甜好喝。可它到胃里,返上来的温度却是暖的,一旦醉了,更是让人将什么事都忘得干净。
nbsp;nbsp;nbsp;nbsp;他如今可太需要这些了。
nbsp;nbsp;nbsp;nbsp;事实证明,酒量到底是能练出来的,这夜,谢衡玉喝了挺久,将自己完全灌醉时,外头已是一片漆黑。
nbsp;nbsp;nbsp;nbsp;他迷迷糊糊地半倚在榻边,非但不知时辰,便连起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净。
nbsp;nbsp;nbsp;nbsp;随着主人意识的模糊,原本被他留在门口的剑意也逐渐消散。
nbsp;nbsp;nbsp;nbsp;随着剑意彻底无踪,一阵窸窣声从门外传来。少顷,大门被推开一线,皎皎月色与一个身着粉裙的身影从同时进入屋内。
nbsp;nbsp;nbsp;nbsp;又一刹,那身影转身将大门合拢,月色被抵在门外,她在一片黑暗中,步履无声地摸索着,朝寝间而来。
nbsp;nbsp;nbsp;nbsp;这一整日,池倾在谢衡玉院外暗暗观察了许久,她换了阮鸢给她挑的漂亮裙子,梳了好看的发髻,配了精巧的饰品,按她的计划,这本该是个好好道别的日子。
nbsp;nbsp;nbsp;nbsp;可是走到他的门口,她却无论如今也不敢敲响他的房门。
nbsp;nbsp;nbsp;nbsp;烁炎告诉她,总得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再明明白白地来见他,可她明明已经打好腹稿,却为何又踌躇不前了呢?
nbsp;nbsp;nbsp;nbsp;池倾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明月高悬,直到守门的剑意也散了,她才当他安然就寝,如梁上君子般潜入了他的屋子。
nbsp;nbsp;nbsp;nbsp;只是没想到,入眼却是这样不堪的满地狼藉。
nbsp;nbsp;nbsp;nbsp;她那原本高悬于修仙界上空,人人称赞,皎然如月的玉公子啊,像是一团尘埃似的缩在榻前的角落,酒气呛人,比街边的醉汉也不如。
nbsp;nbsp;nbsp;nbsp;是她害他如此。
nbsp;nbsp;nbsp;nbsp;池倾心脏紧缩着,朝他走过去,裙摆被地上的残酒沾湿,同样的污秽不堪。
nbsp;nbsp;nbsp;nbsp;到底是修仙的人,即便烂醉如泥,谢衡玉似也还是感知到了旁人的到来。
nbsp;nbsp;nbsp;nbsp;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勉强举起手,朝池倾那边伸来。
nbsp;nbsp;nbsp;nbsp;第100章第100章喝醉的谢衡玉,乖得老实巴……
nbsp;nbsp;nbsp;nbsp;池倾的目光落在谢衡玉瘦如枯木的手腕上,顿住,眨眼间,眼眶竟然漫上一层泪花。
nbsp;nbsp;nbsp;nbsp;她在谢衡玉面前缓缓蹲下身,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她轻声唤他。
nbsp;nbsp;nbsp;nbsp;他毫无反应。
nbsp;nbsp;nbsp;nbsp;于是她移动着掌心,五指分开,交错着与他的指缝相对,然后紧紧相扣。
nbsp;nbsp;nbsp;nbsp;“怎么办呀……”她静静注视着他,挣扎着喃喃道,“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不应该是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过去的无数个日夜,见闻传言也好,亲身所见也罢,她和三连城所有的孤儿一样,从没有拥有过旁人一无所求的真心。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藏瑾……她也清晰地记得他们之间最开始的情谊,是源自于朋比为奸的同谋,和从泥泞沟渠里一道爬出来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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