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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林德被塞尔苏斯突如其来的一顿爆发搞得不知所措。
他就像没带伞却出了门。
瓢泼大雨轰然而至,豆大的雨滴齐齐砸上皮肤,比起疼,更多是突然被雨从里到外浇淋的懵怔。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退后回去。
见他不吭声,黑发雄子顿了两秒,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暴怒情绪。
两秒后,塞尔苏斯发出一声冷嗤,口气和缓了一些:
“奥兰就是只疯虫。你跟了他这么些年,还看不明白?”
“除了阿尔托利,其他虫在他眼里都是垃圾杂碎。”
“细节我都听哈马迪他们说了。”
“当然,他的确是在平衡政局、清理内部蛀虫,学着当一只不错的虫帝,但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元帅阁下,SS级一旦失控会发生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既然不是不知道,你竟敢答应和他动手比试?!”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
金发雌虫头低得更低了。
活像一只挨批挨骂的亚成年学生。
教宗塞尔苏斯多年高位,受过他训斥的虫数不胜数,上到虫帝陛下本虫,下到圣廷学徒。
每只虫都感受深刻,不愿再次回忆。
只因圣座阁下,骂虫不带脏字,寥寥两三句话,却字字诛心、格外犀利,就像用准确的手术刀迅速将你的皮肉从里到外翻转切割,再将最羞耻最脆弱的部分拿到火炉上烤。
配合著威压十足的守护场,能让你无地自容,恨不得即刻将自己活埋入土,以作逃避。
这么多年,林德没有长时间待过教宗身边。
但听他骂虫,可真没少听。
手中捏握着那杯对方亲自调好的蜂蜜柠檬水,金发雌虫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实——
圣座刚刚发出的这番冷嘲热讽,和他日常风格严重不符。
气势是同样的足,但内容却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比起鞭笞林德本虫,更像是在气愤奥兰陛下下手不知轻重、恼恨他估计错了和虫帝比斗的巨大风险、以及怨恨着那些给出“无法接回手臂”的检查与评估报告。
刺啦一声。
火柴摩擦,在雌虫心间擦出一抹小小暖光。
林德心念一动,在塞尔苏斯瞪着他、冷哼一声、转身欲走时,用仅存的右手,迅速拽住了雄虫宽大的圣廷长袍袖角。
“很久……没见您生这么大气了……”
林德喉咙干痒,他机械性地吞咽了好几口唾液,仍未缓解,发出的声音十分嘶哑。
“是因为……我?”
最后一个“我”字,带着颤抖,落地十分轻,轻到几不可闻。
也许,塞尔苏斯是在乎他的。
也许,塞尔苏斯并不想扔掉他。
他的刑期仍有大几百年才会到期。
在那之前,他可安然地回到他早已习惯的日常之中,继续从对方那里偷取一点点的温暖、一小撮的希望,继续将这段路撑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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