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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潮水随着夜色一道退去,好似连带着那恐怖的夜晚与血色,一起消逝干净。
“季真人,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这样绑着,也忒没风度了。”
而此刻,在那河口滩头,除了一张硕大的供桌罩着红布,便是一根带着绳子的长杆。
而那杆子上,此刻正捆着一个人。
那人儿身量高瘦,衣衫还沾染着血色,一张体虚发白的俊脸,不是刘榆安又是何人?
“忍忍吧。”
季然站在长杆下,倒是卸下了甲胄,换上了一袭白袍,气质英武。
他瞥了一眼刘榆安,道:“等到今天事情结束,你就说我是山匪,截了你的车马,抢了你的官印,来这儿当个县长耍耍。”
“那时,今天我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一个山匪做的。一点招惹不到你身上。”
“到时候,我抹去这些个乡绅的实力,灭了河神。你正好借着剿匪的名义,没收了他们的家产。”
“当然,别忘了给自己拉些人马。”
季然站在清晨的雾霭中,望着那平静的河面。一夜的血池殷殷,入了江河,也成了清澈。
“不用别的人,这河口的外乡人,像钱五那样的郇虞给你数了,二百来个,现在暂时给整合了一下。”
“这些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子,真给他们吃饱饭,披上甲,正规军打不了,打孙府那种家丁,却是一个打三个也没问题。”
季然静默片刻,突然一笑,道:“当然,你若是能够把他们的妻儿,照顾的妥妥当当。”
“这些汉子,或许恶鬼也能给你啃下两块肉来。”
“成,我按照你说的来。我让青竹给家里去信了,让我爹派人给些银子来。”
刘榆安被捆着的手想要给自己挠挠痒,试了几次够不到,只得作罢。
“不过,这又是骗杀大户抄家,又是偷汉子披甲执锐,我总觉得有点不得劲。”
季然瞧了他一眼,道:“我是赤军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反了?”
“你?赤军子?哈哈哈!”
刘榆安大笑,道:“季真人,就您这本事,去哪里不是坐上宾。还用得着寻那些穷酸货?”
“不过你别说,听说那赤军子军纪不错,若是和传闻一般,反了也不错,省的天天和这群虫豸为伍!”
刘榆安摇头晃脑,却是道:“可惜我那老爹还在京城,我一家子妻妾也都在。”
“现在的我,和那钱五一样,背后有心心念念的人儿,可是反不动嘞。”
季然笑了笑,道:“行了,少说两句。待到我处理了河神,你就自报身份。”
“成。”
随着日头渐渐升起,周围也渐渐有了人声。这声音不多时就化为了喧嚣,一片沸腾!
今日祭河神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海安县五村,淮水两岸百姓,尽皆出门持香,赶来祭祀。
昨天明确知道刘榆安是县长的人,不多。
今早上直接将报信的赵账房与那孙府知道情况的十几个家丁直接关在了附近的帐篷里,派了几个外地人看着。
昨天夜里季然斩杀猪婆龙,刘榆安跟着一起安顿百姓,那救命的恩情,这些外乡人都看在眼里。如今说什么是什么,尤为卖力。
现在周围站着充场面的,都是才挑选出来庄稼汉,此刻穿了孙府家丁的衣服还有些扭捏。
至于河神这边,季然打算一个人解决。郇虞出奇的没有意见,她好像很关心那些苦哈哈的外乡人与孩子,正忙着照料。
一人对付河神,这当然不是他托大,连出来办事的猪婆龙都会有一阶。那河神少说也得是一阶中期,甚至是巅峰。
甚至可能摸到了二阶。
巅峰的夜叉,自己对上过。
他真不认为自己和郇虞两个人能对付得了。但是,这一点,季然不信那吃斋寺里的犀牛精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季然手中浮现出一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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