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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敢谋逆弑君,欺君算什么。”
不过三日,陆斜眼底血丝缠满眼白,神魂皆去,只余骨肉撑口气吊命般。
她愈发愧疚,仰在谷枕中:“我这时干嘛欺君,眼下往蹇来连我无力苟且,总是一死,没必要......”
听祁乐还没求生意志,在等陛下御口圣旨宣判她死期,陆斜嗓子哑声重声斩断她话语。
“出宫,出京,去活。我在宫里替你......拖着陛下。”
“你活下去吧。”
陆斜都知道陆家阖府灭门真相,还想救她性命......
祁乐眉角吊高:“诏狱不救我,你许是已经替父母报了血仇。”
祁乐死了真就是报仇么。
从救她、她一息尚存至此刻他都在想,祁乐死了,阖家血仇冤屈真就报了么......
陆斜动作温吞,将刀收进刀鞘,默然不语好一阵,眼底流转却不见光。
“陛下不应,你一人能成吗。你真的是我仇人吗。”
她敛息,陆斜终于想到这个关窍,唇边一丝不可观的笑意被她利落藏下。
之前陆斜与她争辩她有没有罪的时候,陆斜一句‘时局’,她就知自己在陆斜心中可活一命。
这人真是妙不可言。
陆斜坐在镇抚司值房院中大逆不道直言。
“照你所言是陛下想早早登位,不想再屈居储君之位。这么大一盘私心政治,死些辜妄太正常了。我陆家吃冤死在这样的时局君心下,与你有关,可又关联几分。”
他眼中失焦,气息逼近死人。
“陛下当年起的私心但凡不愿弃我父亲,又怎会有我陆家一劫。当年陛下浊欲起,我陆家便已然危矣。是不是你提出,恐怕无胜差别。”
这是陛下的恶念。
但他仍旧难以接受。
陆斜咬牙切齿愤懑难忍:“扪心自问我爹,我哥哥,我陆家从未予陛下分毫不忠,为何......”
祁乐吞口无常,撑着身坐直。
光中的陆斜罩了层底暗,光倾铺下原本该亮晶晶的人此刻却灰蒙蒙的。
“陆斜,私欲就是私欲,为何选谁做替死鬼并非要有因。那时谁是东府詹事都会死,毕竟国祭出了差池那是皇家有负天命,储君不能有失,只能是臣子。而那时陛下身边最近的臣子非詹事府莫属,陛下以东府部分内臣换了兵权,易了党私。以一批臣换了一批臣。你父亲恰是被易的一部分,皇家弈棋有什么为何。”
“事不至大,案不及众,无以惊人。其冤固有,未可免也。”
君心要弃的人,就是这种结局。
陆斜静声许久。
恍然张口:“未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是以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
“我爹一生不谋上,却落了个换臣弃子。为陛下弑君杀父作前路,只为那早日登高的私心恶欲,荒诞,太荒诞了。”
他身形佝偻,萎靡在门前门槛上,一柄刀撑身才没倒下去。
陆斜心底大风大浪翻涌,但他已经没了力气应付。陆斜放任自己飘荡,只待某个浪头将他打下去,死了便死了。
陆斜这三日是时时刻刻护着她,但一眼也未曾正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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