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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昨日戏耍他后自知理亏,在这装睡吧。
他俯身靠得更近,紧盯着奚叶闭着的眼睛,眼珠安然平和,丝毫未曾移动过。
难道真的睡着?
嘁。回来再说也一样。
他站直身子,轻蔑一笑,到那时,希望她还能对他说出“活该”之类的诛心之语。
他,很期待。
谢春庭大迈步而去。
衣摆裹着风声水汽吹荡,在长廊烈烈如歌。
他突然停住脚步。
不,不对,她不是在昏睡。
谢春庭猛地转头。
那分明是梦魇之症。
*
大朝会上。
大臣们执着笏板站定,眼神皆沉沉。
清早快马从上京东门直入宫城,撞碎了所有人的美梦。
江淮居然爆发了百年难遇的大水患,据刺史急报,眼下水势已经淹没了十数郡县,若再不想办法,恐怕江淮整片土地都会化为汪洋,届时流民游荡,不知会造成何等后果。
有胆大的朝臣偷偷抬眼瞄了下金漆龙座上的帝王,果见建德帝面色冷沉,大为不妙。
他缩了缩身子,治水可同他礼部无甚关系,但愿这燎原大火不要烧到他身上。
朝会气氛沉闷,大臣们交头接耳就是不肯直言,建德帝环视一圈,见往日梗着脖子同他吵架的大臣此时都缩着脖子状如鹌鹑,内心冷哼一声,心道倒是拿出往日气势啊,祸难临头了知道往后缩了。
但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建德帝皱起眉,缓缓开口:“江淮水患一事,诸位爱卿可有法子能解?”
水患这种大灾,前朝乃至历朝历代,无非筑堤坝、引水渠之法,后开国库赈粮赈灾,安抚灾民,重建房舍。
眼下,建德帝只是在等一个能站出来接过重任的人。
沉寂中,有一红袍官员手持笏板出列,“扑通”一声跪下,高喊道:“请陛下下罪己诏!告太庙,许中外上封事,言朝政得失!”②
满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冷寂,连先前的细察之语都不得闻。
在这寂静气氛中,上座的帝王突兀笑了一声,他俯视着跪得笔直一脸刚直不阿的右都御史蒋林城,微眯起眼:“依爱卿之见,这水患原是朕治下不善,故而天道降灾于国祚吗?”
蒋御史脊背挺直,抓着笏板的手发抖,但仍强作镇定,上朝前他曾听到奚大人与同僚议论说要在大朝会上请陛下下罪己诏,将水患之灾掩饰为天罚,可平息民心不定。
但蒋林城等了许久也没见奚大人出列,他只觉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奚大人不说更好,那就由他来说。毕竟他蒋林城勤勤恳恳在监察院经营数年,怎么也不该被这个昔日的无名小官压一头。
只是陛下的反应怎么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陛下屠戮士族,罔顾百姓安宁,许为天罚。”
好,好!
建德帝嘴角一丝冷笑。这就是他的好大臣,天灾人祸一出,不察防事之过,不辨臣下之失,只一心要他下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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