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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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千山魍魉行（第2页）

追兵在龙骸显现的瞬间化作血雾。曹千雪的银铃声响彻山谷：“白家祖坟有三十六道绝户煞，你踏进一步便会......”她的诅咒被龙吟般的风声吞没，我怀中的地图突然自燃，灰烬在掌心凝成枚青铜钥匙。

崖顶的引魂灯突然熄灭，黑暗瞬间笼罩。就在这时，有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后颈，白璃的尸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不想变成倀鬼，就闭气数到九十九。”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漫上来，我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地面渗出粘稠的黑水，倒映出密密麻麻的苍白面孔——全是这些年我给苏婉打下手时超度的亡魂。它们撕裂水面探出鬼手，指缝间缠着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符纸，仿佛要将我拖入无尽的黑暗。

“……七十八、七十九……”

白璃的计数声忽远忽近，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屏息捏碎藏在齿间的犀角粉，阴眼开窍的刹那，看清了葬龙脊的真容：所谓北崖竟是半截龙尸的獠牙，牙缝里塞满刻着咒文的头骨，每个眼窝都爬着条双头尸虫，让人头皮发麻。

“九十七！”

最后的计数炸响在耳畔。白璃的虚影突然凝实，她苍白的指尖点在我眉心，彻骨寒意瞬间冻结全身血液。追来的曹家痋傀在百米外炸成冰晶，青铜棺里的怪物发出不甘的嘶吼。

“走蛟道。”白璃的裙摆拂过龙牙，冰霜顺着石缝迅速蔓延，“见到血柏右转，遇水逆流。”

她话音未落，整座山崖突然崩塌。巨大的石块如雨点般坠落，我坠向深渊时，看见十八具青铜棺在头顶拼成八卦阵，阵眼正是曹千雪血淋淋的心脏。她徒手撕开胸膛，任由银铃吸食心血，声嘶力竭地喊道：“白璃！你护不住他！”

急速下坠中，龙骸的青铜棺椁次第亮起幽光。我在空中拧身，将桃木钉扎进棺缝借力，钉尖刮擦青铜的声音激起更多尸虫。最底层的巨棺突然开启，伸出的鬼手攥着半块龙凤玉佩——正是鬼嫁衣事件中的遗物。

“抓住！”

白璃的呵斥伴着尸香袭来。我伸手抓住玉佩的瞬间，棺中爆发出刺目血光，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脑海：苏婉抱着婴儿在尸山血海狂奔，身后追兵戴着曹家傩面；白璃被铁链锁在血池，有人正从她眉心抽取金线……

“砰！”

坠地的冲击震得我五脏移位，仿佛要将灵魂从身体里震出。玉佩裂痕处渗出黑血，在掌心写就“寅时三刻”四个字。抬头望去，四周岩壁上爬满会发光的尸苔，将前方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映照得格外阴森——河水正在倒流，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瘆人的啃噬声从暗河传来。我摸出犀角粉正要撒，对岸突然亮起数十双猩红的眼睛。它们的主人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顺着倒流的河水飘来——是整整一群水魁，额头的控尸符正在燃烧，散发出阵阵邪异的气息。

“白家的迎客礼到了。”

白璃的虚影出现在河面，赤足点过之处绽开冰莲。她抬手凝出尸香剑，剑尖指向我身后：“不想喂尸蟞，就跳河。”

转身的瞬间，我看见曹千雪的红裙出现在洞口。她手里的银铃已经裂开，铃铛里爬出条双头尸虫，虫身缠着写满咒文的金箔：“好弟弟，姐姐来给你......呃啊！”

尸香剑贯穿她肩胛的刹那，我纵身跃入暗河。刺骨的阴气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仿佛无数根冰针在刺痛身体。水魁们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曹千雪扑去。在意识被冻僵前，我隐约看见河底沉着具青铜棺，棺盖上的凹槽与玉佩完全吻合。

黑暗吞没一切时，有冰冷的唇贴上我的额头。白璃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温度：“记住，天目开在午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