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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撩起珠帘,缓步走了进去,怯怯地坐在了神龛前的垫子上。
“打扰了。”他小声地打了个招呼,“能容许我在这里看一会儿书吗?”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屋内安静又祥和。
简书从之前带来的那个木盒里翻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入了神龛前的香炉里。然后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食盒,仔细从里面挑出了最好看的几个果子,和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在供桌上。
“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吃。”
神明一定是宽容的,他想。神明不会介意自己的地盘暂时充当一下某个怕鬼人士的避风港,也不会嘲笑他怕鬼的行为。
心里安慰的功效十分强大。
虽然简书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不妨碍在这一刻让他信仰神明。
他安心地坐在神龛前看了小半本书,从拘谨坐着到盘腿坐着,到了后来挪了两个垫子过来半躺在神龛前。
等到眼睛酸涩的时候,他才从垫子上爬起来,将书扣在垫子上站起来伸懒腰。
在宗祠里,楚伯一直教给他的都是虔诚而敬畏的各种规矩。他从来没有机会去看看那巨大的神龛究竟长什么样子。而到了内宅里,此处的神龛与明威堂的有很大的不同。它更大,更加华丽,也没有那些咬文嚼字的称呼和刻字。
简书有些好奇,绕到了巨大的神龛后面。
那里竟然不是实心的。黑红色的巨木在背后雕出了一块颇大的凹槽,黑漆漆一片。简书探头看了一眼,里面好像还摆放着什么东西。
手比脑袋要快,他还没想清楚的时候,手已经向里面摸索着,握住了那个东西,将它拿了出来。
沉甸甸的,坚实厚重。
有点像牌位,好像还刻着字。
刚刚被吓到的简书差点就把这个牌位扔出去!
什么情况,牌位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神龛?它不应该放在灵堂吗?
如果是想有人供奉这个牌位的话,为什么要将它藏在神龛后面,而不是放在外面,光明正大地接受香火和贡品呢?
简书想不明白,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扔,扔了还有可能被什么古怪的东西缠上。
而且,他现在在神龛面前,受神明庇佑,一块牌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简书强行给自己洗脑以后,他就觉得这牌位没那么烫手了,甚至大胆到去看上面写的字。
或许……牌位是这样写的吗?
简书这段时间,下午跟着阿青诵经,晚上被楚伯教导规矩,不知不觉间,也懂得了很多古老的规矩。
比方说,为家人书写牌位时,若是子女之余父母,父应写作考,母应写作妣,根据家中是否还有长辈,最前面的字又分先或者显,后面才是姓氏名字之类。
可是手中的牌位上那些考究的文字都没有。
正面只有一个名字,反面则刻着两行字:生于天嘉四年十一月,卒于祯明三年五月。
“祯明……”九年制义务教育也没能救得了简书。刚刚高考完的简书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祯明是什么年代,他发誓自己上课有好好听讲,但这一定不是考点所以自己才想不起来,索性不再去想,将牌位翻了过来。
上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
扒拉在门口的三只鬼吓得魂魄颜色都淡了几分。
“别、别念出来!!”大头鬼发出一声哀嚎,“快、快放回去!”
瘦鬼瑟瑟发抖:“啊啊啊他在干什么!”
胖鬼磨刀霍霍:“我不管了,我现在就要冲进去杀了他!”
剩下两只鬼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拖住胖鬼:“先别着急,他他他他不一定会念——”
“裴策。”简书轻声开口。
“裴策……”咬字缱绻,重复念了一遍。
雨势忽然变大了。
一阵风卷着雨丝刮进了檀香袅袅的室内,将神龛前的那三炷香吹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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