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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旁站着的婢女往地上啐了一口,笑着上前:“大姑娘,老爷可早就发话了,不让二姑娘踏入汴京半步。今儿是这狗奴才办事不力,才让二姑娘跑了。大姑娘何不让我带人去追?有我在,定叫她有去无回。”
婢女声音脆生生,说话摇头晃脑,洋洋得意,恨不得将沈鸢踩入尘埃,“有那样不知廉耻的母亲,她竟还敢入城,也不怕丢了沈家的脸。”
沈殊抚着腕上的手镯,没发话。良久,她弯唇:“你来我身边多久了?”
婢女笑笑:“回姑娘,五年了。”
“五年,怪不得。”沈殊一手抚额,和颜悦色,“会认字吗?”
婢女心中一沉:“不、不会。”
沈殊抬手,示意松开车帘,她嗓音温柔,如春风和煦:“既如此,那就割了舌头罢,省得净说些我不爱听的。”
婢女面如土色,跌跪在地。
八宝香车缓慢驶向长街,随着雪珠子落下的,还有沈殊轻飘飘的一声:“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对外说半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风声回旋,婢女的求饶声如漫天大雪飘扬,一点殷红融化在雪中,如绽开的红梅刺眼。
萧瑟冬风裹挟着重重雪珠子,沈鸢一手扶着帏帽,身影匆匆穿过大街小巷,一刻也不敢耽搁。
双足淌过雪地,鞋袜尽湿,冷意顺着足尖往上,沈鸢如赤足立在雪中,冰冷森寒。
黑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连头也不敢回。
唯恐那掌柜看出端倪。
城门口排着长龙,官兵一手拿着画像,挨个查探。
沈鸢气喘吁吁,额间薄汗沁出。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那重犯还找不到吗,这都多少日了,也太耽误正事了。”
“我瞧着未必是重犯,不过是寻个由头,掩人耳目罢了,许是哪家奴仆女眷跑也不一定。”
沈鸢心口重重一跳,漏了半拍。
她踟蹰着往前半步,掌心后背冷汗沁出。胸腔心跳如擂鼓,面色苍白。
凌厉的风声盘旋在城门上空,沈鸢悄声望去,城门口伫立的官兵凶神恶煞,严阵以待。
忽而有人飞马前来,在那官兵耳边低语两句。
雪色翻涌,隔着模糊不清的雪雾,官兵双唇一张一合。
沈鸢张瞪双目,手指蜷了又蜷,恨不得透过唇语知道那两人说的是何话。
是沈家知道了吗?
明月楼掌柜殷勤的嘴脸再次晃过沈鸢眼前,上回见面,他待自己还是爱答不理的,这回却频频请自己留步,似是在故意拖延。
沈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越往里琢磨,她一颗心跳得更欢。
若是沈家知晓自己进城,谢清鹤的事恐怕也会瞒不住。
沈鸢心急如焚,倏尔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惊呼,沈鸢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撞倒在地。
帏帽摔落在地,青纱散开,露出沈鸢一张白净如雪的容颜。
她慌忙端正帏帽,遽然往后望。
前面的官兵闻得动静,大步流星走来:“吵什么?”
妇人抱住孩子,叠声向官兵赔罪:“是我脚滑,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姑娘。”
她后背背着满满当当的一箩筐布匹,身前还抱着小孩,也怪道会站不住脚。
官兵搜寻一番她的竹篓,不曾发现可疑物件,又将目光投向颤巍巍从地上站起的沈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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