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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只是用鲜血留了一句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程筠不停地残害忠臣,那些试图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时的忠臣,那些试图凭一己之力阻止北朝覆灭的忠臣。
他们原本都是北朝的栋梁与基石,但程筠认为北朝已经没救了,唯一的途径就是颠覆它,为此他只能不断地杀掉这些人,减少阻力且替北朝皇帝杨晟积累仇恨。
这种方法是否是正确的很难说,但在这个小说世界就是正确的,因此苏弦锦知道程筠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他的坚持,会有结果。
程筠解开了狐裘,暗色的掩藏下,是不断渗出的鲜血,以及密密麻麻的新伤叠旧伤。
饶是苏弦锦早知真相,但冷冰冰的文字化为实质冲击着她的感官时,她仍是被震撼到了。
她才知道,上次所见仅是他所具疤痕的一小部分而已。
程筠看到她震惊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不要紧,只是跌伤的。”
随后他起身去角落里,用烈酒清洗了伤口,再用石床上的匕首,在烛火上烧烫了,烙在新添的伤口上。
“滋滋”的声音挑战着苏弦锦的神经,她倒吸一口冷气,几乎不敢直视这个场面。
小说里从未正面描写过程筠是如何处理伤口的,只在某个段落的犄角旮旯里提过程筠身上的烫伤。
原来是这样……
“不……不上药吗?”她听见自己颤声问。
“偶尔会,但这样更快。”他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平静。
苏弦锦悄悄看他,他站在烛火下,额上的冷汗清晰可见,对于小说世界来说,小说中的人物就是真实地感受着这个世界,因此用烧红的刀子灼烫伤口造成的剧痛是实实在在地被他承受着的。
可他依然面不改色,显然已做习惯了这种事了。
但他也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
“吓到你了吗?”程筠落下袖子,将匕首丢到一旁。
苏弦锦如实点头。
“抱歉。”他道。
语气听起来是真诚的。
苏弦锦有些意外,程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顾及到她的感受,看来他的确对她解除了敌意。
“今天,还想试试走上去吗?”他忽然问她。
“嗯?”苏弦锦一怔,随即点头,“嗯!”
来都来了。
程筠披上狐裘,对她道:“这次你走在前,我走在后。”
苏弦锦便往暗室外走去,转身见程筠取了墙壁上的灯盏,跟在她身后。
他比她高很多,用右手举在右上,可以照着她往上走的路。
苏弦锦心中一动,程筠是从不用光亮的,他习惯在黑暗中潜行,所以灯是为她点的。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石阶上,苏弦锦顺利穿过了第一道石门。
她站在第二扇门前,犹豫了下,转身看向身后的程筠。
程筠道:“这扇门之后是我的屋子,没有其他人。”
“我知道。”苏弦锦深吸了口气。
程筠走到一旁,转动机关灯盏,苏弦锦的这扇门便缓缓打开了。
程筠的屋子没有点灯,门窗又关紧了,因此没有一丝光亮。
从黑暗到黑暗。
苏弦锦觉得,眼前的黑暗仿佛是暗室的潮水随着他们涌了出来,浸湿了另一个世界。
程筠将灯盏举到她面前:“怕黑就拿着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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