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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上边绣的是什么吗——麒麟!这也是你这贱骨头敢穿的吗?」徐公公手里的藤条抽下来,那是他平日里用来驯小贵人的那条细犬的。
他挨了板子,早就疼哭了,忽而又被人蛮横地拽到那件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衣裳跟前。
「真是胆大包天了……连太子殿下的衣裳都敢偷?犯这等大罪,即便是咱家把你打死了都没人会怪罪!」
徐公公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那藤条在他身上抽得快断了——即便是小贵人的那条细犬也没受过这么毒的打。
徐公公拽着他的发髻将他提起来,他的脸从砖石地上蹭过去,下巴上霎时淌了血:「多亏是让李太傅瞧见了——若是陛下丶或是咱们皇后娘娘,你今日可就连命都没了!」
「李太傅可说了——就是你这小蹄子带坏了咱们太子!认识你之前咱们太子何时逃课撒谎,每一次都是为了去了见你——可怜太子殿下一片仁心,竟养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竟连殿下的衣裳都敢偷了?」
「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到现在都咬死这衣裳是他送给你的,现在还为了你跪在李太傅跟前呢!你这贱东西,要不是因为太子殿下那时生了急病宫里闹不得人命——陛下早就让咱家在你一生下来就掐死你了!」
不……不是的……
他急着辩解,可徐公公的脸色愈发狰狞,渐渐变作画上的地狱阎罗。他手里的藤条不知掉到哪里,此刻双手竟死死箍在他颈上。
徐公公的声音变了调子,声音似从远处来,却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他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愈发用力,稀薄的空气再进不了他流血的口鼻:
「六殿下……太子的病如今可好了——」
不……不要——
*
「阿泠!」
沈羡亭猛地睁开眼。
他仰头望着雕花的屋顶,如脱水的鱼一般抽动着。他剧烈喘息,梦里那垂死的窒息感仍旧萦绕在胸腔里。
沈羡亭惊魂未定地四处打量,忽而瞧见自己身旁的那个人——那人眉眼熟悉,和梦里那个小贵人一般无二,只是长大了不少。
「阿泠——」
「我没偷你的衣服——」沈羡亭猛地向床角缩去,忽而惊叫,「我没偷……」
闻淙诧异地愣住,看着眼前人如躲瘟疫一般惊恐地盯着自己。半晌,他软下语气,轻声道:
「你没偷,孤知道。」
沈羡亭听了这话,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就像是等了这句话将近二十年一样。
二十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李太傅早就老死,徐公公也在不久后被他的太子殿下杖杀。这就是个梦而已。
「你做梦了,」闻淙和声道,「现在醒了吗?」
沈羡亭呆呆地望着他,用了许久,才垂下眼,轻轻点头。
闻淙叹息一声,指着一早进来就看到的冷透的餐食,道:
「怎么又不吃东西?」
「算了……」他蹙眉,轻声说,「宝生堂设宴,你一会儿去席上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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