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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镛不等对手靠近,刷刷刷数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引来一片惊呼。
魏十七停住脚步,心中诧异,还没近身就开始舞剑,莫非他练成了无形剑气,十步之外取人级?这倒不可不防。胡镛一不可收,舞得越急了,“黄沙远上”,“阳关三叠”,“长河落日”,“云横秦岭”,“雪拥蓝关”,精妙招式层出不穷,却半点也威胁不到对手。
魏十七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胡镛只练过套路,没有正儿八经与人交手,他记得有两个字常用来形容这种对手,肉脚。
他摇摇头,举步上前,抡起铁棒只一击,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剑背上,胡镛只觉虎口一热,“哎哟”叫了一声,湛卢剑脱手飞出,直入云霄。胡镛似乎听到爱剑的呻吟,心疼不已,居然忘了魏十七还站在跟前,举头望天,只见剑如游龙,从九霄云外急冲而下,他不敢空手去接,慌忙跳开数步。
张景和长叹一声,抢上前去伸手一招,湛卢剑斜飞而下,落入她手中。她灰着脸向荀冶稽道:“这一场是我输了。”
宋氏兄弟想为师兄喝彩,只是他赢得实在太轻松,有些开不了口,秦贞双眸璀璨似星,抿嘴微笑,张景和一脉的弟子出一片惋惜的叹气,胡镛更是满心不服气,觉得魏十七根本不通剑术,举着根烧火棒乱砸,运气好而已,哪里知道他剑招的虚实变化,种种精妙之处。
魏十七意兴阑珊,目光投向辛老幺。许砺推了辛老幺一把,给他鼓劲,“老幺,你上,给他点颜色瞧瞧,回头请你喝酒!”
邓元通皱起眉头,道:“莫要轻敌。”
辛老幺点头称是,心道:“都他妈被揍过两回了,要轻敌也应该是那姓魏的轻敌,我哪有轻敌的资格!”
鲁十钟挥挥手让他下场,辛老幺很稳得住,待荀冶示意后,才提着一柄无锋重剑,来到魏十七跟前。
重阳重剑,长三尺三寸,宽二寸七分,厚八分,重八十斤,与其说是飞剑,不如说是铁条,没有人相信这柄重剑能“飞”起来。
“又见面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交手了吧!”辛老幺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是啊,一晃眼,你都可以凝结道胎了。”
“你也不慢,先天一窍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辛老幺双手握紧了重剑,平平举到身前,“小心,重剑收不住手,投降的话要趁早。”
二人各绕了半个圈子,不约而同举起手中兵器,相互对击一招。
魏十七以艮土之气催动铁棒,辛老幺以锐金之气催动重剑,剑棒尚未相交,已响起“噼啪”的音爆,紧跟着一声巨响,犹如晴空响起霹雳,震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无不为之变色。
二人双双退到一丈开外,手臂酸软,气血翻涌,魏十七率先缓过劲来,蓦地使开“疯魔棍法”,一根铁棒上下飞舞,将对手困在一团乌光中,暗黄的光芒时隐时现,辛老幺以重剑招架,疲于应付。
剑棒频频相击,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胡镛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知道之前魏十七分明手下留情,若他一出手就是这种疾风骤雨的打法,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奚鹄子眼前一亮,赤霞谷论剑在即,他正愁门下缺少能与其他旁支精锐争锋的弟子,没想到在这一拨试炼弟子中,竟一下子现了两名可造之才。那辛老幺倒还罢了,他听邓元通提起过,先天九窍,五行亲金,是修炼重剑的良材,没想到魏十七也如此生猛,凭借“疯魔棍法”压制住辛老幺,着实不简单。
他看了荀冶一眼,心道,疯魔棍法是他传与魏十七的,大徒儿的眼光,一向是极准的。
邓元通却是越看越心惊,重剑讲究硬桥硬马,恃强凌弱,没什么虚实变化,这种打法是剑修中最笨、最土、最为人诟病和瞧不起的一种,但是在剑修突破剑气关之前,这也是最强的一种打法,而赤霞谷论剑的对手,最多修炼到剑芒,重剑针对飞剑的弱点,以力破巧,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他的这一番算计,难道没有瞒过荀冶?
青石地交手的二人陷入僵局,魏十七虽然占得上风,一时半刻也攻不下,辛老幺困守一隅,韧性却极强,一柄重剑在身前三尺,守得滴水不漏。
众人看得有些乏味,两名莽汉一个举着烧火棒,一个举着铁条,相互砸来砸去,一点都不潇洒,一点都不赏心悦目,这哪是剑修对敌的手段!只有少数人才能觉其中的凶险,看出魏十七其实在一点点变快,剑棒相交从雨打芭蕉,变成骤雨打新荷,仿佛永远也没有止境。
二人体内的元气迅消耗,辛老幺毕竟凿通了一十三处后天窍,元气深厚,他估摸着魏十七已到强弩之末,越沉稳应对,有心要把对手耗到灯枯油尽。
酣斗中,魏十七忽一招“乾坤一掷”,铁棒脱手飞出,直奔辛老幺当胸飞去。这一手出人意料,辛老幺大吃一惊,急忙竖起重剑招架,仓促间不及力,手腕大震,重剑被砸得贴向胸口,深深陷入肌肉中。
魏十七蓄谋已久,铁棒一掷出,身形随即冲上,使出技击拳,瞬息连出三拳,疾如流星,一拳击中辛老幺右臂,臂骨当即折断,第二拳集中小腹,打得他弯腰弓背,如一只大虾米,口中喷出淤血,第三拳直奔太阳穴而去,拳锋距要害不到三寸,蓦地收住。
铁棒呛啷落地,辛老幺瞪大了眼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他以重剑撑住身体,苦笑道:“多谢……留……情……”
魏十七伸脚将铁棒勾起,稳稳接在手里,道了声“承让。”
奚鹄子捻着胡须点头微笑,这一场小比让他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两个徒儿,荀冶和邓元通,都给了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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