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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上来。”对德保吩咐了一声,封砚独自走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复来时的轻快,每一步抬起都犹如有千斤重。
艰难,但是坚定。
*
盛则宁把第二支糖画转递给身后的竹喜,刚和她说完话,余光里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径直朝她们走来。
嘴里咬着的糖被她无意识地用力,裂开了一道裂纹,丝丝甜味从舌尖扩散。
她仓促地抬起浓睫,视线直直望去,看清来人的脸。
眼睛一跳,还没等她及时挪开视线,封砚已经一个大步跨至她的身前,站定。
微沉的呼吸声落在耳畔,他带来的气流吹起了盛则宁挂在臂弯上的披帛,腰间的玉环禁步撞出脆响,晃出一些她受惊后的慌乱。
她在封砚上前时,下意识倒退了半步。
虽然动作不大,但是看在封砚眼中,心又沉了一沉。
盛则宁舌尖卷过碎在嘴里的糖块,迷迷瞪瞪地撑大了眼睛,好像前一刻她还以为是幻觉,却在下一刻变成了真。
封砚最讨厌这人多嘈杂的地方,他会忽然出现在此,是盛则宁此前想也没有想到的事。
就是因为想不到,所以太过惊讶,只能傻愣愣地看着他,声音含着来不及化开吞下去的碎糖,每一个字都含糊着,但又透着甜丝,“……殿下怎么来了?”
封砚压低凤眸,唇线紧绷,不发一语。
视线从她精致的额间花钿上一路滑到亮着糖色的唇瓣上。
哪里还能见一分一毫的病容,反而,她快活得很。
在他到来之前。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盛则宁从来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无论是薛澄也好,谢朝宗也好,他们都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他。
他从来不是盛则宁身边缺一不可的存在。
盛则宁顶着封砚的视线,有点小紧张,下意识咀着嘴里的碎糖,咔嚓咔嚓。
封砚将眸光从盛则宁身上挪开,漆黑如古潭沉寂的眸子往旁边转去。
盛则宁跟着他的视线,眼珠滴溜溜转,瞄到一旁。
薛澄冷汗已经冒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角。
瑭王殿下不动声色的样子,莫名有种让人胆寒的压迫力,上位者多擅隐藏情绪,轻易不会让人知道他心里想的。
更何况薛澄心性简单,本就不善揣度,也不会与权贵周旋。
只有出自本能的反应。
他似乎惹到了这位瑭王殿下。
不过,在这个情况之下,其实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到封砚不高兴的原因,但是薛澄并不想认输。
他没有告罪,没有后退,就站在盛则宁的身侧,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挺起了胸膛。
仿若是正准备迎接挑战的斗鸡。
盛则宁眼珠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明明封砚和薛澄并没有对峙,也没有交谈,但气氛却像凝固了一样。
无端让她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则宁。”艰涩地开了口,封砚收回看着薛澄的视线,低声问她:“你的病,好了?”
盛则宁瞳孔骤然缩了缩,眼睫飞快扑了两下,就好像慌张藏起什么不得见人的神光。
封砚与她相熟这两年,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对她有心底有虚时的反应还是能摸准一二。
可这样,就让他的心更沉了下去,嘴里的苦涩也飞速蔓延开来。
原来也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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