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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绥哪里挨过打,根本不怕,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这些时日被催婚的痛楚道来,“爹娘非逼着我与人谈情说爱,半死不活的是我才对。男女之事我不是不懂,可我就是不喜欢你们硬塞与我凑对的郎君。”
“哎哟,姑娘,这哪里是硬塞凑对,男女之事,就是从谈情说爱开始的,若不谈说,怎知合不合适呢。”苏嬷嬷摁住洛母手中的戒尺,拼命给喜绥打眼色,“你再不爽利,也不能下手打表少爷啊!”
眼见着洛母随着苏嬷嬷的手本推半就地放下,到底没狠下心真打,喜绥会意,握着她好声好气地求饶,递了个台阶,“娘,表哥是您的侄儿,我才是您的亲女儿,您再不爽利,也不能下手打我啊。”
洛母甩袖拽回手,“我和你爹费心尽力为你这个亲女儿挑选登对的夫婿,你不喜欢,哪次不是由得你胡捣一通赶出门去,眼下你打伤了人,理亏了,反而挑出我的错,说不喜欢被硬塞凑对?”
“好,那你倒说说,你喜欢哪样的郎君?你喜欢哪样、我张个榜贴出去,打着灯笼给你原模原样地找,也省得媒官三天两头拿着帖子来烦我!”
原是较劲的气话,却恰好戳到了喜绥的心思。
楼头明月清冽如洗,银辉朦胧,不见那道身影。
她在窗边伏案一夜一天,白日雨声都来促狭她竟会惦念着那人莫名其妙的一句道别。
“快则一月回,慢则……山水迢遥,不知几何。”
如今两月过去,那人仍未有只言片语的回音。
梦钟频频,敲震心绪,每每醒来发麻的掌心总是一片冰凉。近来她有不好的预感。
啐,干嘛等他消息?那奸恶如鬼的人,失踪便失踪了,还能缺胳膊少腿不成。
“姑娘?”苏嬷嬷轻唤。
喜绥一怔,慌张地垂下眸躲闪目光,“我心中自是对如意郎君有个模样的,今日太过仓促,我心神大乱,不晓得从何讲起,恰巧爹入宫议事也不在家,过几日……等爹回来,我一道陈说与你们听。”
洛母瞧她怔然,明摆着有心事挂念,这几分少女娇羞的神态,教人一时恍惚了,她个情根深扎进蒜土里的人,难道是有心仪郎君么?
“闺女,你莫不是想糊弄我?”洛母喜上眉梢,上下打量她,“到底是有个喜欢的准模样,还是已有了哪一位钟意的人,不妨碍先说给娘听听?”
喜绥头回被调侃情事,难堪应对,脸颊浮上一道红,更似柔霞绾海棠,她皱起眉别扭地遮掩窘迫,“过几日便知道了,这事难说得很。”
洛母也是头回见她露出如此情状,忍不住接着盘问,“如何难说?”
面对两个双眼皆放出八卦光芒的过来妇女,喜绥的心思遮也遮不住,近来堆砌的烦躁催激,她将心一横便道:“他现在没法出面与我互通,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意!”
“这么说是有了具体的人?”苏嬷嬷抓住了关键,被洛母颇为欣赏地抬了一眼。喜绥时常出门宴玩,有自己的人脉,也就有自己的心事,许是教她们意料之外的人。
喜绥不作回应,怪怨两人问得多了,“好了好了,不要问了,都说了过几日便告诉你们。”
说完她兀自将隔扇窗关上,还能听见洛母同苏嬷嬷在外头调侃“姑娘真是大啦”“还会羞臊呢”云云,声音渐远,没几步洛母似又反应过来,倒嘶了声,尖声喊,“你倒是把你表哥这档子事糊弄过去了啊!”
砰的一声。
喜绥赶忙把房门也关上了。
一炷香后,丫鬟百薇提着一盏小灯,悄悄穿进院子,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轻敲响房门,“姑娘…”
门先是缓缓开了一道罅隙,稍顿,喜绥于缝中窥探左右,才开门将她放进屋,低头见她裙摆上沾有大片泥污,立刻检查她是否有伤,“踩着水坑了?”
百薇摇摇头,吹灭了灯笼,“别提了,遇到一队侍卫策马疾行,溅起的泥水,衣裳还好,方才半张脸都花了,我借水拭了把脸才回来的。”
喜绥蹙蹙眉,“大晚上的,谁这么大的阵仗?”永朝虽没有宵禁,但仍有缉盗队的差役巡逻,并不放任纵马疾行。
“瞧着是往左相府去的。”百薇压低声道:“好几个侍卫的马上都带着人,那些人背着药箱子,还穿着官袍,又是从皇宫方向来的,约莫就是太医了,应是赶着去救人。”
喜绥听说过,左相傅承业年轻时名满雁安,却因得罪权贵被下放地方,各处周转,宦海沉浮十余年,时来运转,今年初被宣召回雁安胜任左辅丞相。
有一子,名为傅遮,其母早逝,傅承业忙于公务,只知对儿子有求必应,疏于管教,导致傅遮顽劣不堪,虽姿貌艳绝,聪慧颖悟,却胸无大志,偏爱钻研旁门左道,又因他自娘胎里就有顽症,遍寻名医无治,在病痛的摧残下,性情变得喜怒无常。
今夜左相不惜请旨求来宫中太医,看来是这位傅遮公子凶多吉少了。
但现在喜绥没空关心不相干的公子哥,只问道:“打听到李昭的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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