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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很硬,问话的时候一双眼眸极具威慑力的盯着石清莲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沈蕴玉能清楚地看见石清莲眼底涌动着的迷茫与她脸上的混沌。
沈蕴玉审过的犯人不知几凡,用了药审的,活生生打晕了又打醒了审的,熬了三天不让人睡觉了审的,什么样的他都见过,只需要一打眼,沈蕴玉便知道,石清莲此时是真的已经没有神志去思考了。
所以她说的一定会是真话。
他的心口一阵阵发沉。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一种在等待判决的紧绷,好似不是他现在钳制着石清莲,而是石清莲端坐在堂上,即将要对他宣判。
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定定的盯着石清莲看,一眨不眨,没有错过石清莲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昏暗的厢房里,月光落在床榻上,照亮了石清莲的脸蛋,大概是这一场高热把她脑子都给烧混沌了,所以她说话有些费力,他看见石清莲的唇瓣艰难的碰在一起,牙关一磕,模模糊糊的挤出了他的名字:“沈蕴玉。”
她舌尖混沌,最后的那个“玉”字向上扬着,像是鸣翠阁中清脆的音律,听到人的耳朵里,激起一圈涟漪,顺着耳廓入心,沈蕴玉的胸口处都跟着一荡。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有什么滚热的东西将他的胸膛填满了,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激荡碰撞,一种被称之为“愉悦”的情绪在他周身蔓延,他如同泡在天仙池中,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沈蕴玉贪婪的想多听两句,便低头凑近她的眼,一句接一句的问:“再说一遍,小娇娇,再说一遍。”
小娇娇是他从石清莲的卷宗上瞧见的闺名,他只是过目了一次,便一直都记得,在平时他只喊“石三姑娘”,生气了又喊“江夫人”,但心口一软下来,便忍不住去喊点好听的。
小娇娇。
这三个字在舌尖过了一遍,像是带着酒气的,光是一听,便叫人唇齿生起酥麻之意,他道:“为什么是我,嗯?江大人不好么。”
石清莲的实话像是雨后春笋,一转眼就全都冒出来了:“江逾白骗我。”
大概是想起了上辈子那些事,她又是委屈又是愤恨,眼泪在流,牙
关却紧紧咬着:“他骗我,我不要他,他跟康安都好恶心。”
沈蕴玉紧盯着她的脸,又问:“小娇娇前两次为何不要某?”
石清莲早都忘了是那两次了,被沈蕴玉这样那样的提醒过后,才含着泪,抽抽噎噎的回:“大人当时好凶,我怕大人讨厌我,没敢提。”
沈蕴玉终于放心,一肚子恶意揣测烟消云散,只剩下对石清莲的三千柔情意。
当时月色深邃,外头起了一阵风,将寺庙外的山林树木吹得哗哗作响,当真是良辰美景。
窗沿外与墙沿上守着的校尉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后慢慢的腾挪到了一旁去。
他们谁都不敢听。
北典府司的锦衣卫都是耳聪目明的武者,这院内又实在太过寂静,一点动静都格外清晰,两个男人只得咬着牙,站到听不到的地方去硬挨。
里面外面,都活生生挨了一夜。
次日清晨,石清莲是被吵醒的。
她听见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像是有人什么人一直在外头说话,石清莲醒来的时候浑身酸软,头脑浑浑噩噩的,她刚醒来时还不大清醒,一睁眼就看见沈蕴玉在她身侧看着她,她迟钝的脑子还没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她的厢房外面响起了江逾月的声音。
“嫂嫂,是逾月。”江逾月在外面道:“逾月进来了。”
江逾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石清莲骤然一惊。
她一回过头,便对上了沈蕴玉一双紧紧跟随着她的眼。
昨夜的种种立刻涌上脑海来,她不记得沈蕴玉问过她什么了,但是她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沈蕴玉竟然荒唐到次日清晨都不曾离开,与她一起被堵了!
石清莲的脑子“嗡”了一声,满脑子就剩下四个大字。
被!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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