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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樱里自章家的墙头跳下来,跑去了对门乔家。
当她梳着漂亮的头发回家时,盛老十已经卖鱼回来了。
盛樱里看看阿爹,又看看檐下坐着补衣裳的阿娘,轻咳了声,“后日就是我的及笄宴了呢。”
盛老十看向她,眉间的道道岁月风吹雨晒的沟壑都透着不解。
春娘头也不抬的说:“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要……”
“要娴静,不能再满街巷的乱窜了,”盛樱里嘴快接话道,语气悠长,故意拖着调子,又道:“我知道的。”
春娘被她抢话噎了下,抬首嗔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盛樱里在屋里心虚虚的踱步几圈,端着理直气壮的架势道:“后日既是我的宴,请谁来吃席,自也是我请,是吧?”
“你想请谁?巷子里几个小孩儿,你不都喊了?”春娘说。
盛樱里停下,抿了抿唇,觑着阿娘的脸色,道:“那我晌午后,去上岸请二哥二嫂也来吃席。”
话出口,就见老两口脸色骤然变了。
气氛瞬间一落千丈,沉得吓人。
“不行!”春娘冷着脸道。
盛樱里憋了憋,哼道:“你们不认二哥了,我不逼你们吞这夹生饭,可你们也不能不让我认啊,盛达善入赘是丢人些,但我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左右前些时日,大嫂娘家那事闹得也人尽皆知了,大嫂他们来得,二哥为何来不得?”
平心而论,比起盛达济,盛樱里与盛达善更亲近些,虽说盛达善那厮总是哄骗欺负她。
盛达济身子不好,且她幼时,盛达济早已知事,不会像盛达善那样带着她爬树掏鸟蛋,下河摸虾蚌,人心都是偏的,她不觉得阿娘偏向大哥有何不对,自也不觉得,自己偏向二哥又有何错。
盛老十皱着眉,“里里……”
“我们家跟那逆子断了干系,自此桥归桥路归路,若你还当是我和你爹的闺女,就别忤逆!”春娘打断盛老十唯唯诺诺的话,厉声道。
时人讲究孝道,忤逆二字,说得颇重。
春娘也是生了怒,才口不择言的说了这话。
她长在闺阁,从前识文断字,也是未免落得个睁眼瞎,所读之书,也皆是女则女训,她性子软,便是犹如那养在笼子里的兔子,时日一久,连脾气都不知是何物了。
前几日胡家那事,春娘还是头回那样疾言厉色,与人撕扯扭打,那般泼妇行径,便是平日里在街上巷中瞧见,她都会避开的,委实不知礼,不雅观。可这事一回生二回熟,脾气见长。
“阿娘怎能如此说?是你说及笄是我一辈子的大事,既是我的大事,为何我不能做主?便是连请谁来吃席都要爹娘定,那又何必给我做这及笄宴?”盛樱里说着,深吸口气,又道:“爹娘今日以血亲来要挟我妥协,说到底,便是仗着我心疼你们孤苦无依,既是要我体谅爹娘,爹娘又可曾体谅我,心疼我?我不过就是想二哥能看着我及笄罢了,这也让人为难吗?”
她语气失望又难过,说罢,没去看他们的神色,眨着泛红的眼上了阁楼。
争强好胜久了,便是连哭都不想给人瞧见,很丢人的。
因着这不大不小的争执,盛家一个晌午都是安静的。
江白圭今日与中榜的同窗在酒楼宴请先生,晌午过后,隔壁传来几声略重的脚步声,而后是一脑袋扎进了木架子床的‘扑通’一声。
盛樱里趴在床榻上,眼皮困重,不觉昏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灿烂的晚霞映了半空。
惺忪的睡眼瞧着窗外的云霞,脸颊睡得红扑扑的,还残留几道竹枕的压痕。
小窗飘进来丝丝缕缕的饭菜香,盛樱里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
不多时,便听阿娘喊她吃饭。
盛樱里没应声,捏了捏脑袋下的竹枕,想起晌午时那负气的争执,脸颊鼓了鼓,片刻,还是起身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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