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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日 烘炉照破夜沉沉（第3页）

按凤玱城的规矩，宋惜霜要蒙着面帘躲在屏风后，方显得女郎矜持。

谁知她无聊下随意抛问，便见那些男子言谈吞吐，含胸懦懦不言。

白珠珠旁敲侧击后发觉那些郎君实在要说与雍州勋贵有关系，也都是打秋风的干系。

再一打听，更是好了。

不是科举不第，拖了一连串的弟妹，或是被赌坊追杀的赌棍，企图借着这门婚事攀附雍州宋家。

更有甚者，蹬鼻子上脸的男子直接窜到屏风后，扯着宋惜霜的裙角道：“半条锦照街都是宋姑娘的，就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油，也够我们全家过活了。”

白珠珠火冒三丈，着护卫将他从茶楼赶出去，那些个不着调的男子还在大庭广众下大放厥词。

“你们宋家也不想想，一个舞姬与罪臣之女，早在及笄前就失了名节，就是插上凤凰的尾羽，那也是只野雉！能有我这样手脚健全的郎君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白珠珠指着那人的鼻尖，简直要昏厥过去，她浑然忘了端着的世家贵妇仪态，在宋惜霜开口之前破口大骂道。

“恁这酸儒！见你是给你爹老举人的脸，你也还有脸穿着你爹的旧长衫装读书人，要银子是罢，那我多与你烧些冥钱，定副上好的金丝楠木馆，留着你地下打赏阎王，好不好？我呸！就你这吃软饭的癞狗，也妄想做我宋家的姑爷！”

那些被茶汤淋成落汤鸡的男子难以回复，只得羞惭遁走。

宋老太君听罢戏谑不已，却也料到这嫩芽般的女郎总不能在宋家赖一辈子，是而走了一波冰人，又来了一波。

这回她与白珠珠轮番掌眼打听，勉强筛出几个人选，那些郎君也愿意得很，日日堵在宋府门口，不是“碰巧路过”，就是“拜谒宋老太君”。

可惜，这些招数早被沈昙用穿了。

宋惜霜礼貌回绝多次，也被那些执着的郎君追得有些烦不胜烦，遂理好了云蔚绣坊的经营琐事后，便换上了小郎君的装束，给紫芙留下书信，便独自奔马去了菩如山。

她虽不能像宋嘉澍一样云游四方，但去探望雍州城外菩如山虚弥观中养病的宋栀宁，还是不要紧的。

彼时，宋老太君亦派了许多身手矫健的护卫，连身边的檀嬷嬷也陪伴宋栀宁而去。

宋惜霜没忘记带宋栀宁和常明喜欢的豉油鸡。

菩如山不只一座山头，虚弥观只是其中一座外观非常不起眼，栽了半山桂树的小山，而毗邻的浸润在云雾中的山峰，宋惜霜偷听过，据说在此地修行的是宋老太君的同胞姊姊，当今的谢太后谢吟沧。

是真是假，无从得知，多数权贵世家也对此忌讳莫深。

宋惜霜仰视凌峦峰嶝，望见头顶处茫茫山雾笼罩着的虚弥观，青墙琉璃瓦，宛若天宫，她向柴夫问了山路，提着气爬了半个时辰总算看到了金门。

守门打坐的小道童见到她来分毫不惊，默默领她先去了师傅所在的紫竹林入口处，临走时还偷偷觑了宋惜霜两眼。

小道童心中惊波未平，他心想：沈师兄占卜出的道侣原来是个小郎君啊，那他该叫师嫂还是师叔？

宋惜霜见这小道童生就一双明亮的眼睛，灵气非凡，让她想起了沈昙，于是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果子与他，还手痒去摸了把他的头。

小道童刚走，紫竹林蓦地传来一阵狂吼。

“师傅！师兄都要命丧煤山了，你还睡得下去！”常明咆哮道。

“诶哟，昙儿没了，我们还能趁机瓜分他的家资，去瞧楚姑娘跳舞，多是一件美事啊……小场面，不要慌，小常明，你就偷着乐罢，七情六欲难以自抑，为师不怪你。”

一道很猥琐的声音在林中冒出来。

宋惜霜脑海中却一直盘旋着那句话“师兄命丧煤山”，她冲过去扯住常明本就歪掉的衣领，定定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要杀人的摸样。

“哪处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