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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时候,南京雨停了几天,又重新下起来,梁西岭抽空来了趟医院。
梁爷爷病房床位空了,云挽暂时睡在中间的床上。
他来的时候是个雨夜:“满满,怎么样,爷爷情况还好吗?”
云挽看了眼病床,低声道:“其实手术做得挺成功的,就是爷爷恢复能力差了,这几天清醒的时候不多,一直在睡。”
梁西岭垂眸,深邃眉骨紧皱:“爷爷年纪大了。”他把提着的牛奶果篮放在床头柜。
老爷子最近都下不了床,除了医院护工会照顾,擦脸擦手这样的小事,都是云挽在做。
梁西岭端起床边的脸盆,打水把毛巾搓了,和云挽说:“我给爷爷擦身体,满满你先出去一下。”
“好。”
云挽掩上门。
病房有些嘈杂的声音顺着走廊飘出,她指尖搭在把手很久,闭了闭眼,嗅到熟悉消毒水味。那根弦紧绷着好几天,直到梁西岭来才敢有片刻放松。
从很小的时候起,梁西岭就一直是她的主心骨,父亲母亲不在,梁西岭把她带在身边,独自照顾。
所以哪怕是决定结婚这样的大事,爷爷奶奶她不敢讲,身边也没有一个朋友她敢问。
但她总会告诉梁西岭。
梁西岭一直是个沉默寡言,却又耐心细致的人,她知道告诉他,不用承担风险,也不会有再多顾虑。
云挽在走廊找了个空置的陪护椅,慢慢坐下,垂着眼睫,安静看着眼前地面。
这几天操劳,小腹却没有那么痛了。
她指尖搭在小腹,无意识地慢慢摩挲,心里放空一片,什么都没有想。
梁西岭做事认真,也慢,云挽怀孕了犯困,习惯性嗜睡。她等了许久,支着额缩在陪护椅上昏昏欲睡时,门终于被推开。
云挽被惊醒:“哥。”
梁西岭颔首走过来:“晚饭吃过了吗?守着爷爷累,看你脸色不太好。”
“吃过了,我不累。”
梁西岭捡她身旁位置坐下,撩起眼皮望她一眼,抿唇有些沉默。
那是他要谈话的前兆,小时候,云挽偶尔摔了跤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梁西岭就会这样看她。他不会打她,也不会在外面训她。
他都是冷着脸前面走,先一步跨入楼道,而云挽低着脑袋,紧张不安地跟在身后。
梁西岭这点不错,知道给妹妹留面子,外人不能看,得带她回卧室再处理。
可男人冷清清的,云挽看他一眼都不敢顶嘴,只能乖乖窝在床沿等着挨训,眼巴巴攥着拳头喊他:“哥哥。”
他不理。
梁西岭训人从来不骂,可他温声细语,比骂她吓人多了。
梁西岭脱掉黑夹克,搭在手臂,露出里面微乱褶皱的衬衣。
他别开眼,是望着前面:“你没什么要跟哥哥说?”
或许是在警校常年训练的缘故,梁西岭身材劲瘦挺拔,他落座,腰板会板正挺直。男人发留得不算长,额发看着很黑,靠近后,云挽又闻到他身上清爽的剃须水味。
云挽抿抿唇。
“你不要想着编瞎话,满满。”梁西岭低声说,“哥哥很了解你。”
他转过头,黑瞳里很多情绪,他看得出云挽在想什么。
梁西岭是个很敏锐的人,尽管不说话,他却总是能精确察觉妹妹的心情。
这方面,其实云挽也像他,可梁西岭不想,他觉得性子那样敏感,不是件好事。
云挽本来不知道,直到有次回家。
高二放学晚,九点多才下晚自习,到家已经是将近十点。那时候梁西岭大学毕业,回家待了段时间,就都住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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