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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川已经种完了两排笋苗,看他过来就直起腰,用干净的手背蹭蹭他鼻尖的汗,“累吗?”
“不累,我什么都没干,就瞎玩来着。”
反倒是季临川看起来更辛苦一些,后背的毛衣已经被汗湿塌了,鼻头额角都沾了点土,祝星言笑着给他擦,又把手里那颗红彤彤的大个儿雪莲果给他。
季临川不爱吃这个,没拿。
祝星言就自己吃了,咬着红彤彤的雪莲果低下头,扯开自己背带裤前面那个大大的衣兜,里面红橙黄绿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果子挤在一起,看起来莫名讨喜。
他睁着一双清澈透亮的杏仁眼望过来,笑弯的双眸中盛得满满的全是爱意——这些果子全都给你,随便你挑。
季临川怔愣住,心脏蓦地酸软成了一颗腐败的烂桃子,酸涩入肺里。
秦婉说他对祝星言的照顾夸张,祝时序说他太过,可他却觉得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有一只这么乖,这么好,这么坚强乐观的小熊。
等了他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无妄的苦,季临川只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宠爱都抢过来,双手捧到他面前。
祝星言看他半天什么都不挑,拿下嘴里的雪莲果问:“你是不是想吃甜的啊?”
季临川点头:“嗯。”
祝星言就低头在口袋里帮他找,嘴里还嘀咕:“真奇了怪了,我今天吃的水果都不甜,不是涩就是没味道。”
说着又捡了颗小番茄放嘴里试试味道,下一秒就被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仿佛那颗小番茄在嘴里和他打架。
季临川闷声笑起来,捏着他下巴凑过去,从他口中抢走了那颗小番茄。
不顾祝小熊抖起耳朵、脸颊红透,又舔了下湿红的唇:“我今天吃的水果倒都挺甜。”
“椰宝”和“小番茄”,一个软,一个甜。
他都喜欢。
几个alpha很快就把那一箱笋苗种完了,等待过两天搭棚施肥,据说还要人工制冰。
春山笋金贵就金贵在这儿,对温度、土壤、湿度的要求都太过苛刻,就像个娇气任性的小少爷,差上一点就不想活了。因此栽笋这步是最简单的,真正难的是后期培育和照料,别人做不了,只能由季临川亲力亲为。
一家六口其乐融融吃了晚饭,饭后祝时序被三个长辈拉去打麻将,季临川带祝星言回楼上休息。
他的体力还是差太多,下午不过刨了一会儿土玩,到吃晚饭时整个人就都是蔫蔫的了,一直流眼泪打哈欠,饭也没吃几口,上楼都是季临川背上去的。
季临川不敢在他没精神的时候贸然做太多干预,只做了一次温和的信息素按摩,把人哄睡后就穿衣服出去了。
车开了三个小时,从城中主干道一直驶进郊区,黑漆漆的马路逐渐变得狭窄,车开不进去,季临川只能下车步行,如同一尾暗色游鱼般不声不响钻进弄堂。
他的黑色风衣底下被撩起一角,滑过镶嵌在墙根往上第三块石砖上的路牌,路牌上写着几个字。
——田水巷。
括弧:整形、“制衣”。
一拐进巷口脚边就响起一声凄寒的狞叫,季临川步子顿住,微微侧头,看到一只轻盈的黑猫从墙头跳了下来,暗绿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复又跑走。
而在黑猫身后,昏暗的港口深处,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踢踢踏踏走了出来。
他身材颀长,乌黑的长发一路垂到腰下,右侧肩膀像中风一般偏塌下去,左手拎着个装满重物的黑色塑料袋,袋子底部,粘稠的血滴了一路。
两人各自隐在黑暗中,驻足对视。
沉默良久,男人缓慢地把右手伸向背后,歪头看着他,冰冷的语调在暗巷中阴恻恻响起:“有事?”
季临川抬脚走到路灯微弱的光影下,摘下口罩。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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