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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下怪客（第1页）

午夜时分，寒风如利箭般穿透黄淞平单薄的衣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抬头仰望眼前巍峨的大山，心中暗自思量：“常听人言，山巅有庙，庙中必有慈悲为怀的和尚。我何不去寻他们，恳请赐我一餐温饱，容我暂避这寒夜之苦……”

念及此，他毅然决然地手脚并用，开始攀登那陡峭的山路。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抵达一处石丘，只见四周黄石嶙峋，高低错落，再往山上望去，黑森森的林木一望无际，枯藤缠绕，间或传来阵阵狼嚎，令人心悸。黄淞平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面对此情此景，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竟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时，他的全身已近乎冻僵，只好爬到一块大石后，以石为盾，抵挡那刺骨的寒风。他的心中充满了害怕与仇恨，暗自想道：“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此吗……”突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随风飘来，吓得他浑身一颤。他凝神细听，那呻吟声断断续续，却越发清晰。他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那声音竟来自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之后，吓得他连忙止住了哭声。

那呻吟声再次响起，还伴随着几声咳嗽，黄淞平终于确定，那绝非鬼魅之音，而是人的声音。他心中诧异：“难道这半夜三更的，野山上还会有人？而且这人似乎比自己还要可怜？”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颤声问道：“是谁在那里呻吟？”那人并未回应，只是继续哼着。过了许久，才听那人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是谁？快……过来！”

黄淞平闻言，精神一振，连忙走到那块大石之后。此时，明月从云层中露出，如银的月光洒在那人的身上。黄淞平一看，吓得怪叫一声：“你你你……是人是鬼？”

月光下，那人面容诡异，面黑如墨，唇红如血，头上乱发披肩，腮下长着一缕山羊胡，身材瘦小，身着一件黑色道袍。那道人闻声睁开双眼，射出两道奇光，阴森森地一笑，说道：“胡说八道，我若非被这怪蟒咬伤，定要打死你这小鬼不可……”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继续哼着。黄淞平后退一步，擦了擦鼻子，问道：“那你是个老道对不对？你受伤了？伤在哪里？我也受了伤……”

那怪道人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黄淞平，见他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小鬼，你过来……你受的只是轻伤，死不了……我可就不同了。”

黄淞平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扶你起来，我们下山找大夫……不过我没钱……”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近了那老道。老道等他走近后，突然一伸手扣住了他的脉门。黄淞平顿觉全身麻软无力，心中惊骇万分。那老道哼了一声，说道：“小鬼！你听好了……我一条腿被怪蛇咬伤，不能动弹，但我的手还能动。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说完，他松开了手，又道：“我已经扣住了你的五脉六阴，除非你求我解救，否则你绝对活不过明天。不过，如果你肯为我做些事情，我不但可以救你，还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你愿不愿意？快说！”

黄淞平心中一惊，再看那老道的右脚，果然肿大如水桶一般。他知道这老人所言非虚，于是冷冷地说道：“老道！你要我做什么事？快说！我虽愿意为你去做，但并非因为怕死！”

那老道闻言似乎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孩子竟会如此坚毅。他脸色一红，阴森森地笑了笑，说道：“好吧……我只要你到那边去给我找一桶水回来，别的就没你的事了。你愿不愿意？”

说着，他那深陷在眼眶中的一双眸子闪闪发光，紧紧地盯着黄淞平。黄淞平仔细打量这老道，只见他兔耳鹰腮，鸠首枭面，相貌丑陋至极，简直是世间罕见。但他心中并未感到害怕，反而点了点头，说道：“就这点小事呀！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水。”

那怪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小东西……这才听话，乖！”

忽然，黄淞平闻言大声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听话、乖！我最讨厌听这种话……老道！你要是再啰嗦这些，我就真的不管你了，让你毒发身亡算了！”

这道人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手刚一举起，眼珠一转，却又笑着放了下来。他心中暗自惊奇，想道：“这小子的脾气，倒是挺合我胃口的……”于是，他冷笑一声，说道：“小子！好，我听你的！不过，你可得快点回来……”说着，他从身后的革囊里掏出一个皮袋，迎风一晃，那皮袋便展开成了一个圆桶状，他递给黄淞平，又道：“只要这一袋水就够了，小子，你要是敢偷跑，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追回来……”

黄淞平一愣，反问道：“你不是说我要是跑了，不出一天就会死吗？那你还追什么？”

这道人一愣，随即笑道：“对！我倒忘了这一茬……”

黄淞平提着水袋转身就走，老道目送着这童子，心中透出一丝希望。然而，随着那孩子的身影渐渐消失，他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小鬼是不会回来了，我上当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身影徐徐而来，边走边哼着小曲，竟是那孩子回来了，双手提着一皮袋清水。

这怪老人见状大喜，连忙接过水袋，笑道：“好小子！真是难为你了，来！我给你解开穴道吧。”

黄淞平却冷冷地退后一步，说道：“老道！你别吓唬我了，我知道我死不了，你根本就没点我什么穴道。”

这道人心中一惊，暗想：“好一个聪明的孩子！”当下，他笑了笑，说道：“好小子！既然如此，那你就来帮我把这腿洗洗，等我治好了腿，再跟你好好谈谈，你这小鬼头叫什么名字？”黄淞平一边上前扶老人坐正，一边摇头道：“我没有名字。”

老人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你家在哪？”黄淞平冷冷地回答：“没有！”

这道人嘻嘻一笑，又问道：“那你的父母呢？”

黄淞平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慢慢摇摇头，低声道：“没有……都没有！老道！你别问了，我给你包扎好腿，我还要上山呢。”老道一面从袋里取出一只羊脂瓶，倒出些黄粉在水里，一面皱眉道：

“上山？你上山干什么？……这山上连只鸟都没有。”

黄淞平一愣，问道：“和尚呢？”老道伸手拍了他头一下，摇头道：“废话，哪来的和尚……”黄淞平不由低下了头，半天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这时，就见道人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拔出鞘来精光四射。

黄淞平一惊，问道：“你拿刀干什么？”

道人一笑，说道：“你不要管！先替我把裤腿卷起来再说……”黄淞平听他的话，把他那肥大的裤腿卷了起来，只见那只小腿全都乌黑溃烂，散发出阵阵腥味，令人闻之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