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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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公主四（第1页）

艾瑟薇娅深吸一口气，面容精致的少女像是易碎的瓷娃娃，她一步步优雅地走向王座厅。

“陛下。”她屈膝行礼时，语气谦卑：“我愿献上故国的月光花，装点王室的花园。”

老国王倚在王座上，指尖敲打着扶手：“月光花？”

“此花只在故乡的荒地绽放，花瓣如月华流淌。”她微笑着说：“每逢满月，花蕊会凝出蜜露，传说饮之可延年益寿。”

侍卫长突然嗤笑：“那种鸟不拉屎的荒地能种花？”

艾瑟薇娅点头，声音笃定：“我愿用故国秘法培育，若三个月后开不出花......”她突然摊开手掌镶嵌宝石的项链坠入掌心：“愿将此物献予陛下。”

江訫月屏住呼吸。那是艾瑟薇娅母后临终前给她的遗物，国王一愣，缓缓道：“你要多少地？”

“只要蔷薇园外那片废土。”艾瑟薇娅轻轻开口，她故意让尾音染上哽咽：“若能种成，也算故国血脉在此生根。”

江訫月看着老国王胡须颤动，最终他似乎也觉得只是一块荒地而已，便点头了。

艾瑟薇娅叩谢时，江訫月瞥见她额头沁出的冷汗。退回长廊的瞬间，艾瑟薇娅突然抓住江訫月的手按在自己狂跳的心口：“感觉到吗？这才是我故国血脉该有的心跳。”

*

江訫月的木锄就卡进了荒地的裂缝里。她咬着牙往后拽，听见身后传来声响。艾瑟薇娅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走来，手里攥着的铁铲沾满碎草屑。

“这土比石头还硬。”艾瑟薇娅蹲下身戳了戳干枯的地皮：“你确定能种活东西？”

江訫月抹了把汗，她掰开结块的土壤，露出底下潮湿的褐色：“多亏了那颗豌豆，你看这昨晚浇过河水的部分已经开始变软了。”

远处忽然传来牛叫声，十几个农夫扛着钉耙聚在篱笆外指指点点。老汤姆的烟斗差点掉在地上：“老天！那是公主殿下？她居然在挖土！”

艾瑟薇娅的耳尖瞬间涨红，铁铲“当啷”砸中石块。江訫月伸手要扶，却被她推开。艾瑟薇娅突然扯掉碍事的披肩，抓起木桶就往土坑里泼水，泥点溅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变成了星星点点的雀斑。

“看够了吗？”她转身对农夫们扬起下巴，湿漉漉的鬓发贴在颈侧：“谁愿意帮忙翻地，收成时分三成麦子。”

人群骚动起来。瘸腿的约翰拄着拐杖往前挤：“殿下，这鬼地方连野草都长不出，您别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江訫月却扒开土块，手指突然触到一抹湿润，昨夜埋下的魔法豌豆终于顶破了硬土，两片嫩绿的子叶蜷缩着展开，叶脉上流转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泽。

“可算发芽了！”她捻起一撮潮湿的土块，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魔法豌豆已激活共生效应，周围植物生长速度+30%】

果然，有三株麦苗正贴着豌豆根系生长，虽然只有拇指高，叶片却比寻常幼苗厚实许多。

而艾瑟薇娅蹲下来用铁铲小心松土，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她指着麦苗：“这应该是暴雨冲来的种子，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她抬头时，语气笃定：“它们没放弃，我凭什么认输？”

老汤姆的烟斗终于掉了。他弯腰捡的时候，看见艾瑟薇娅脚踩进土里，而他十岁的小女儿莉莉突然钻过篱笆，脏兮兮的手帕递到艾瑟薇娅面前：“您擦擦脸，都沾上土了。”

艾瑟薇娅愣住，沾着泥巴的手悬在半空。江訫月憋着笑递过水囊，却见艾瑟薇娅突然轻轻地抓住莉莉的手按进土里：“摸摸看，是不是变软了？”

“真的！”莉莉惊叫起来：“像祖母揉的面团！”

人群渐渐围拢，几十双粗糙的手试探着触碰改良过的土壤。艾瑟薇娅站在土垄上，轻声说：“从今天起，这里就是王国的粮仓。愿意留下的，正午管饭。”

江訫月看着艾瑟薇娅被晒红的鼻尖，曾经，这位外邦公主提着沾满泥浆的裙摆叩响宫门时，连发梢都滴着水，此刻她却像株终于扎进土地的野蔷薇，努力绽放。

日头爬到头顶时，田埂上架起三口铁锅。农妇们贡献出珍藏的肉，莉莉抱着捡来的柴火往灶膛里塞。艾瑟薇娅握着长柄勺搅动浓汤，蒸汽熏得她睁不开眼：“盐！再拿点盐来！”

“省着点用。”江訫月把最后的粗盐倒进锅里：“这够买一只母鸡了。”

艾瑟薇娅突然扯下左耳的珍珠坠子扔给她：“拿去换盐。”见江訫月瞪大眼睛，她舀起一勺热汤吹了吹：“珍珠能镶在王冠上，也能换一车盐巴。”

人群爆发大笑。瘸腿约翰嚼着黑面包嘟囔：“我之前听说公主都是瓷做的，碰一下就碎。”

“现在呢？”艾瑟薇娅把汤碗塞给他。

“现在觉得……”约翰盯着她磨红的手腕，开起了玩笑：“您这手掌，比我家驴子的茧还厚。”

夕阳西沉时，最后一道篱笆终于扎牢。江訫月瘫坐在草堆上，看艾瑟薇娅蹲在田埂边忙碌，晚风掀起她沾满泥浆的裙摆，露出小腿上新鲜的擦伤。

“疼吗？”江訫月询问。

艾瑟薇娅把伤腿伸进溪水，激得倒抽冷气：“比束腰舒服多了。”她突然指向远变：“快看！”

最后一缕金光洒在麦苗上，叶片竟泛起淡淡绿意，正已一种速度飞快生长，莉莉尖叫着扑过去瞧，老汤姆瞪大眼睛。江訫月感觉有人碰她手背，低头看见艾瑟薇娅塞过来半块黑面包。

“明天开始堆肥。”艾瑟薇娅声音变得雀跃：“我要让老国王的宴会厅堆满麦子，而不是空酒瓶。”

城堡方向突然传来钟声，江訫月数着足足敲了七下。艾瑟薇娅休息好后，抓起铁铲走向傍晚的荒地，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农夫们举着火把跟上去，田埂上晃动的光影正缓缓蔓延到沉睡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