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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金麟卫,银鹤卫,户部尚书,两万流民,数以十万计甚至可能更多的贪污银两。
声势浩大至此,上至卧病在床的右相华松,下至分管东市的长安小吏,无不纷纷从家中爬起,赶着上任,生怕一个疏忽就被摘了乌纱,掉了脑袋。
而有的事就是这样,不怕高位者秘查,就怕举朝之力,乌合云云。
这样谁都想做点手脚,又谁都可能会发现,最后牵涉越来越广,破绽自然也就越露越多。
更何况自古以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哪怕最有手段的统治者,也不得不惧怕悠悠众口。
是以城外的两万流民,城内的一百八十万长安子民,便成了这起案件最好的监察院。
至于宫里那位陛下,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大臣们在操劳正事的时候通常也懒得找他,顶多派人通报一声,上朝时再象征性地禀奏一下即可。
总归最后拿主意的都是襄定王。
而襄定王则一脸冷色地抱着他那生死未卜的宠妾“宣氏”,上了马车。
“如今已行出两里有余,陛下还不醒来,莫非是觉得臣的怀抱格外舒服。”
顾放坐于榻上,横抱景暄,感受着因马车颠簸而忽远忽近的颈畔热气,慢悠悠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确实觉得还挺舒服的景暄:“……”
“朕那是怕一个不慎,被人发现!”景暄忙从他怀中挣脱,急匆匆地整了一下仪容,然后抓了抓脖子,“奇怪,怎么莫名其妙地觉得浑身开始发痒,是不是你好几个月没洗澡,把虱子染给朕了。”
顾放已经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栽赃指责,答得淡定:“且不说臣日日沐浴,便是前两日,也方才同陛下共浴过,陛下莫非这便忘了?”
景暄:“……那就是你那时候传染给朕的!”
景暄红着耳根,胡搅蛮缠,而浑身上下那种奇怪的痒随着他耳廓的变烫,竟似是愈发加剧了。
他摘下帷帽,挠着肌肤的手指变得急躁起来,没多时,手腕与颈侧就出现了一道道红痕,在玉白的肌肤上扎眼得触目惊心。
顾放沉声扣住他的手腕:“哪儿有你这样挠的。”
景暄却似难受得紧:“你别管!我痒我不挠,难不成你来给我挠?”
说完,发烫发痒的颈间竟当真被搭了一只微凉的手。
“好好揉,别用指甲,你皮肤娇气,回头挠破了,又该嚷着疼。”
顾放低声哄着,顺势用指尖按上他的脖颈,指腹温柔来回摩挲,力道既没有轻到如隔靴搔痒,又没有重到会让他皮肤继续发红。
凉凉的,柔柔的,和小时候顾放每次替他挠痒时一样,总能感应般地知道他哪里最需要被触碰,然后给予恰到好处的力度。
按理来说应当会很舒服。
可是为什么他反而觉得更热了,更燥了,也更痒了。
仿佛顾放的手指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就唤醒了他肌肤对于某种东西的极度渴求,如久旱逢甘霖,沙漠遇绿洲,干柴点烈火。
心脏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加速,比他和顾放正儿八经地泡在浴池里时跳得还快。
甚至连顾放正常说话的声调,听在他耳里,竟也和章台巷里卖唱的小倌儿们一个勾魂儿样。
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
偏偏又好像以前经历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景暄难受得实在发慌,求生本能般地一把推开了顾放:“谁准你碰朕了!”
因为过于难受急切,那话出口的一瞬间,竟似带上了些真正着急的凶与嫌弃。
顾放指尖于半空微顿,而后收回:“是臣僭越了。”
他的眉眼与语气依旧平淡无比,可就是因为过于平淡,竟让景暄从中看出了几分莫名的他也不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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