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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二娘子、林仲楚几个字,韩四郎陡然一惊,待听见“兄弟”二字,这才又释然起来。
万幸万幸!
倒是一旁的韩旷回过神来,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就不叫成安解开我行李了。届时祖父若要离京,我也同去便是。只是不知祖父何时启程?”
韩四茫茫然地站着,还没想明白话题这么跳的这么快?刚才还在说十二郎的亲事,怎么就变成了祖父要离京了?
“我何时说我要外放离京了?”韩蕴板起脸。
是啊。韩四也诧异看向韩旷。
韩旷面不改色:“祖父大可以直接提此人姓名,却偏说这人是林御史的兄弟。可见落脚点还是在御史身上。“
“而御史是拿来钳制宰执的。如今两家要联姻,为了避嫌,祖父和林御史至少有一个得外放出京。”
韩祖父拈须正色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是林御史出京?”
“这并不重要。”韩旷冷静道,“祖父是宰相,和相府联姻,对林家利大于弊。”
“我不解的是,祖父为何答应?和御史联姻,利在何处?”
韩旷稍有些困惑,“我思来想去,只能猜祖父也想顺理成章的外放。只是祖父入京才不到一年,何以这么快就要外放?可是朝中几个大王又起纷争?还是西夏的战事影响到了朝堂?”
都说中了。
韩祖父嘴角微翘,却又板起脸,拈须道:“十二郎只猜对了一半。”
韩旷眉心微皱,稍显不解:“请祖父指教。”
韩祖父微微一笑:“你可知这位林仲楚的兄弟是哪位?”
韩旷摇头:“我从不曾在士林里听过此人声名。”
“你自然不曾听过,盖因此人年约四十,久居乡下随侍父母,后又为父守孝,不曾入仕。”
韩旷蹙眉:“那为何要为我定下这样一桩婚事?”
韩祖父便拈须笑道:“那是十六年前,我和峻之兄定下的。”
韩旷对于祖父的友人不甚了解,更别提一个已然十余年不曾往来的友人了。
“这位峻之兄是?”
韩祖父恍惚片刻,叹息一声:“三年前就殁了。”
韩旷一时沉默,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听得自家祖父叹息一声,继续道;“我是一年前进的京,此前全在外地辗转,音书难通,回京后才知道峻之兄已殁了,连一炷清香都没来得及上。”
少年时踌躇满志,中年时各自离散,老年又不复相见,多少旧时往事,都杂糅在了这一声叹息里。
韩蕴颇为感伤,说完了又稍缓片刻,平复心情:“不仅是图一个外放,也是完成和老友的旧日约定罢了。”
韩旷沉默。他素来知道祖父的性子。与其说是什么旧时之约,还不如说是为了外放,顺便完成一下约定呢。
哪个轻,哪个重,祖父素来分的明白。
韩旷原本应该答应的。
或者说,婚姻不就是为了结两姓之好吗?既是祖父旧时友人的孙女,想来也是知书达理的,他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左右娶谁都一样。
可韩旷就是在那一瞬,余光瞥见了自己青绿云鹤纹的香囊。
里头有两枚铁钱。
他鬼使神差道:“既是祖父友人的孙女,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尚未登科,唯恐耽误了那位小娘子。倒不如再等等,待我登科后再说。”
再等等吧,他才十九,晚些成婚也没什么。
况且对于目前的韩旷而言,还有什么事能比科举更重要的?
韩蕴也不愿意他分心,更高兴他有志向学,便点头道:“是这个理。纵使要成婚也断不会现在就成。你先专心学业,其他的事总得等来年二月后再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韩旷顾不得神思不属的韩四,拜别了祖父后,径自前往文通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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